地上,滿臉驚駭與不信,胸膛插了一把刀的黃芸。
歐陽承這才知道,他先前聞到的,是黃芸的氣味。
血的氣味。
他搶上前,抓起黃芸的手,挽起她的肩,發現她的身子還是溫熱的。她幾乎把眼眶瞪裂的雙眼還有一絲神采,但卻已經無法動彈。
“是誰,是誰?”歐陽承手足無措地哭吼了幾聲,黃芸卻毫無反應。
等到慌亂驚恐過去,歐陽承才想到,這時最該做的不是追問誰下的毒手,而是叫救護車。其實在他的心裡,已經隱約想到了一個人。
歐陽承把黃芸輕輕放下,想站起身準備找電話撥119。大概是心情激盪,又聞到了血腥氣,剛直起腰就一陣頭昏眼花耳鳴。
這陣天旋地轉持續了超過十秒鐘,歐陽承以手支地,等自己漸漸平復下來,打算慢慢站起來。他已經看見電話就放在不遠處的茶几上。
小腿有些麻木,使不上力,歐陽承抓著旁邊的真皮沙發扶手作為支撐,還沒用力,心裡忽然一悸,猛地回頭。
寇風靜靜站在門口,也不知已經來了多久。他面色陰沉。只是冷冷看著歐陽承,一句話都不說。
歐陽承接觸到他的眼神,心裡先是一抖,隨即明白了一切,怒火騰然升起,張口大聲呼喝。
“是你……”
剛一開口,就看見寇風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容,這笑容和他平時的溫和全然不同,看了直讓人從心底裡感到陰森,胸口一窒,只罵了兩個字就憋回了口中。
這精神上的衝擊一瞬而過,轉眼間歐陽承就回過神來,心想就算這寇風如何古怪,殺了人決不能讓他溜走。心裡的畏懼被對黃芸的哀痛壓倒,就要大聲喊叫,站起來衝上去和寇風拼命。
“你快看黃芸。”寇風突地搶在前面說。
歐陽承還以為黃芸緩過氣來,顧不得寇風,猛地把頭轉回去。
血從黃芸胸前的傷口裡噴出,灑了歐陽承滿臉滿身。
歐陽承驚得癱坐在地上,然後猛然發現,原本插在黃芸胸口的水果刀已經到了自己的手裡。
歐陽承處於驚駭後的失語中,而寇風卻扯開嗓子大叫起來:“殺人啦!”
沒過多久,張團長也急奔了過來,見狀和寇風一起大喊起來。
歐陽承的敘述,到這裡基本就結束,但還有些隻言片語,反覆地肯定他真的收到過寇風給他的那封信。反推警方的提問,竟然是在歐陽承屋裡的任何地方,都沒有發現那封信。而在歐陽承出門後的這短短一段時間裡,也沒有發現別人進入他家的痕跡。
當時他一身的血,手裡又握著兇器,所說的話也完全和現實狀況對應不起來,所以毫無爭議地被判殺人成立。
扔下還在那兒自言自語的歐陽承,我和寇雲走出了這間單人病房。從歐陽承這裡知道的和我預想的基本符合,不過由於他的狀態,我沒辦法問一些更細緻的問題,比如水果刀突然出現在手裡的那一瞬間,是什麼樣的感覺。
“唉呀,你們這一來,我們對他的治療又前功盡棄了。”醫生進去看了看,立刻出來埋怨我們。
“怎麼?”我抱歉地問。
“他又回到剛來這裡的樣子啦,只要清醒就不停地辨解,好像有有警察在盤問似的,說到嗓子沙啞都不休的。唉。”醫生重重嘆了口氣。
我並沒有覺得,最初他給我們變魔術的樣子,要比現在更正常,只不過從一種封閉狀態,轉換到另一種而已。當然,可能不停地說話更招人煩一些。
“他這病的病因是什麼?”
“過度驚嚇後被警方連續審訊,精神疲憊到無法恢復。還有呢,就是他覺得自己是冤框的,被判死緩想不通唄。”
醫生說著轉頭對走過的一名護士說:“你注意一下歐陽承,太激動的話就打一針鎮定,還有,趕緊讓他吃藥,觀察一下效果,不明顯的話下頓就要加量了。”
我看這醫生有些不耐煩,識相地告辭離開。歐陽承算是毀了,就算有一天昭雪出獄,他也回不到從前的生活。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無一例外都有很強的副作用,常常會把人治成行屍走肉。
實在想不到,為寇雲尋找離家出走的哥哥,最後會和自己的案子聯絡起來。我的經歷不可謂不離奇怪異,但卻越來越感覺到,這世間的一切機緣偶遇,冥冥中彷彿有無形的線在牽引。
歐陽承的遭遇,幾乎就是我的翻版。哦不,從時間上應該說,我是他的翻版才對。
寇風無人能夠看破的魔術“隔空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