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裡的維布里都面色不佳。維布里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心裡不爽時,往往直接從嘴巴里表現出來。幾次下來,他的同事就知道了原因。
維布里不愉快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黑旗集團負責和他溝通的人,就是不肯告訴他為什麼要把東西射上月球,而只能告訴他,月球車需要實現的功能。
維布里則執拗地認為,如果他能知道黑旗集團是要最終實現怎樣的目的,那麼以他的經驗和技術,可以設計出更好的月球車,而不僅限於黑旗現在要求的這幾個功能。
維布里會提出這樣的交涉,很難說其中有沒有好奇的成份。他想必也無法理解,黑旗這個一樣和航天事業完全不搭邊的公司,怎麼會想要造一個月球車扔上月球。只是黑旗出乎意料的強硬態度,把他這麼個在業內極有聲望的科學家的合理要求毫無商量餘地的一口回絕,讓維布里大為惱火。可是按照合約,這個探測艙和月球車還是必須按時完成。
在專案完成後的一個小型交接儀式上,維布里對出席儀式的黑旗集團副總說了一句話:“我會搞明白的。”
當時那位副總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維布里似乎並不是說著玩,他和美國、俄羅斯、中國、法國這些航天大國的航天機構都很熟,像楊宏民這樣有交情的朋友,每個航天機構裡都能找出幾個,所以在黑旗集團委託中國發射探測艙後不久,他就得到了訊息。他的同事聽到維布里在辦公里大聲打著國際長途,在確定黑旗把單子交給中國之後,他還興奮地大力捶了記桌子。
“這個人,聽起來有點討厭。”寇雲皺著鼻子說。
我笑了笑。從郭棟說的這些情報裡,維布里的確是個不好相處的人,脾氣古怪,自尊心太強。黑旗集團不告訴他原因是掃了他面子,但黑旗集團也有不告訴他的權利,他卻為了這個原因執意要找黑旗的麻煩。這壞脾氣到頭來反害了自己,他的失蹤,綜合下來怕和黑旗集團不無關係。
維布里喜歡下班去附近的酒吧喝酒,有一次他喝得有點多,一個同去的同事聽到他說了一句奇怪的話:“那幫鬼鬼祟祟的傢伙,我可不會和他們妥協。”聽的人當時沒有在意,但不久之後的一天深夜,維布里醉酒後跌跌撞撞走出他常去的酒吧後,沒有回到自己的寓所,就此失去蹤跡。警方開始調查的時候,維布里的同事把這句話告訴了瑞士警察,警方也懷疑過與黑旗集團有關,因為維布里也曾用“鬼鬼祟祟”形容過他們,可是除了這句虛無飄渺的話之外,沒有任何線索指向黑旗集團。維布里就此人間蒸發,用警方的話來說,某些人“幹得非常漂亮,很專業”。
由於維布里的聲望地位,現在瑞士警方雖然還在加緊偵查,但實際上,這宗案子多半會成為懸案。
寇雲是很聰明的,尤其是專心於一件事的時候,她聽我說了這些,忍不住問我:“聽你的口氣,你和那個郭棟,都認為維布里失蹤是黑旗集團乾的,只是抓不住證據。但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維布里不準備和他們妥協的是什麼,月球車已經造好,整個專案都結束了,是什麼把他和黑旗集團再次連在一起?”
我眯起眼睛意外地看著寇雲:“你居然也能正經說話也……”
寇雲猛力跺腳:“快回答快回答啦。”
果然,正經只能維持二十秒。
寇雲問的正是關鍵所在。在完成了黑旗集團委託的專案之後,維布里手上卻仍然握有黑旗集團需要的東西,為了這東西,維布里生死不明,楊宏民死於非命。
那位飛赴瑞士的調查員從維布里的同事那裡瞭解到了關於維布里的一個傳言,這個只在一定範圍裡私下流傳的說法,如果屬實,正可以補上那個缺失的環節。
“據說維布里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他常常會在由他製造的東西里,留一個後門。”
“啊,後門!”寇雲皺起眉頭說。
她的眉毛越皺越緊,好像在緊張地計算著什麼似的。
“那個……”她再次開口問我:“這個後門,是前門後門的後門嗎?”
我用手戳戳她的腦門:“以後不懂就直接門,不要在那裡裝樣。”
寇雲捂著腦門,嘿嘿笑著,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遂把電腦程式裡的後門概念和她說了一遍。
“月球車裡的電腦系統,負責月球車的一切行動,更可以把月球車拍到的影像傳回地球黑旗集團的基地,並由地球遠端操控。維布里全權負責這個專案,如果他願意,的確可以在其它工程師不知情的情況下,埋進一段後門程式。實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