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本就坐北朝南,這會兒還沒到黃昏,光線慷慨灑落,被收拾乾淨的院子很是敞亮。
楊惟文沒敢朝裡頭打量,對虞聽晚道:“這是御史大人,你也見過的。”
賀詡然:“叨擾了。”
“他是特地替魏將軍看望你的。”
虞聽晚:……
好傢伙。
魏昭若真在死在了戰場,都要從土裡爬出來,感激賀詡然。
虞聽晚笑容僵硬請他們進來。
楊惟文踏入衛家門檻:“上次一別,我就時常惦記衛慎。”
關係明明算不得多親近。
這話要是別人說的,虞聽晚不信可楊惟文說的,他信。
楊惟文一邊照顧著賀詡然,一邊同虞聽晚寒暄:“他上次說我頭腦簡單,讓我多讀書。”
饒是心緒繁亂的賀詡然,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嗯?”
要是他沒記錯,楊惟文曾是探花!
虞聽晚:???
什麼玩意?
魏昭在她沒注意的時候,到底還說了多少得罪人的話。
虞聽晚頭疼的想著怎麼去圓。
可楊惟文幫她圓了。
“他說的很對。”
楊惟文有衷感嘆:“學無止境,我卻有不足。”
虞聽晚:……
賀詡然:……
空氣裡帶著淡淡的藥香,越靠近那半掩的屋子,藥味更濃。
“我夫君就在這間屋。”
“請。”
屋內咕嚕咕嚕在煮著藥。
幾人繞過屏風,朝床榻那個方向走去。
幔帳垂地,只依稀記得瞧見裡頭半靠個人。
“夫君,有貴客至。”
隨著虞聽晚這一聲落,一隻手顫巍巍從幔帳裡伸出來。
賀詡然立於床榻一丈之遙遠,看過去。
手掌寬大,指骨修長,蒼白的不自然,上頭還帶厚厚的繭。
一看就是拿慣了武器的手。
賀詡然暗歎可惜。
虞聽晚快步上前,把手塞回去。
可裡頭的人不配合,繼續伸出來。
又重新被塞了回去。
楊惟文:“這……”
虞聽晚:“我怕他冷。”
見幔帳實在礙眼,楊惟文問:“我們能看看他嗎?”
虞聽晚面露難處。
楊惟文提醒:“御史大人都來了,隔著幔帳說話便失禮了。”
賀詡然一直留意虞聽晚。
在他看來,楊惟文被那衛慎說頭腦簡單是不無道理的。
至少,方才他們被關在門口的事透著怪異。
楊惟文沒認出虞聽晚。
虞聽晚還能認不出他們?
再者……
賀詡然語氣聽不出情緒:“這是怎麼了?”
“方才楊大人敲門手都酸了,衛夫人卻遲遲才來。可是……”
“可是我們不請自來,讓你們為難了?”
虞聽晚能點頭嗎?
不能。
姑娘溫聲道:“大人多慮了。”
她很鎮定。
只要不說情話,虞聽晚張嘴就來的本事,就連魏昭都看不出破綻,何況賀詡然?
虞聽晚垂下眼眸:“只是……”
楊惟文:“只是什麼?”
他焦急:“可是衛慎身子不好了?”
不等回應。
楊惟文語氣篤定:“定是你剛剛在照顧他,抽不出空來開門。”
虞聽晚毫不猶豫:“是這樣。”
楊惟文:“我就知道!”
姑娘惆悵:“我也不瞞了,夫君病的太嚴重,也許瞧著有些嚇人,兩位大人見了切莫驚慌。”
“無妨。”
楊惟文就很悲痛。
他覺得虞聽晚說嚇人,應該是衛慎進氣多出氣少了,臉色應該很難看。
這一次,那雙手又伸了出來。
虞聽晚沒有再攔。
她搬來凳子,讓楊賀兩人坐下。待客之道不能失,做好這些,又去倒水。
見床上的人吃力想要掀開幔帳。
賀詡然看不下去,快楊惟文一步出手幫了一下。
裡頭的場景也出現在他視野裡。
是厚實的棉被。
以及棉被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