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嗓音,是和稀泥的。
“好了,說說就行了,幾口口糧的事要鬧成這樣?孩子們想吃,你明兒就多煮些,讓他們解解饞,兒子可都在外面做生意,分什麼家?”
他又對兩個兒媳道。
“你們娘就是氣急了,都去忙活吧,把飯煮了,吃了也早些歇息。”
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聽這話,都齊刷刷鬆了口氣。
何嬸子冷哼,看自家男人的:“就你會做好人。”
“還多煮些,家裡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半大的孩子吃窮老子,負擔的起嗎?”
再說了。
家裡每月總有幾日會割肉,孩子們肚子裡頭是有油水的。
她也不是會苛待孫輩的惡毒奶奶。
“我是計較雞蛋嗎?他們若想吃同我說一聲,咬咬牙也就煮給他們吃了,長久負擔不起,吃上一日兩日我還能小氣了去?犯得著去找老三媳婦要?”
“輕點聲,別讓鄰居聽到了。”
何嬸子啐了一口:“你怕丟臉,我可不怕。她們敢做,就得敢認。出去被嘲笑了,知道錯了,才會踏實做人。”
“再說了,隔壁都搬走了。”
“前些日子我瞧見李婆婆她兒媳進進出出,也不知是她哪個親戚要住進來。”
何嬸子也不罵了,說到這兒,開始感慨。
“希望是好相與的,搬走的那家整日說三道四,背地裡還說我尖酸嘴臭,也得虧走了,不然我可擼起袖子拿起掃帚一頓打了。”
“最好是像虞家那樣的。”
“玉娘多好說話啊,模樣也俊,每次她一笑,我心都化了。”
“敬成也不錯,人看著兇悍話少,可之前咱們家出了事,他還過來幫忙過。”
何嬸子的聲音不比九年前,多了些蒼老。
可人還是這樣的人。
有那麼瞬間,過去和現在相碰撞。
可那嬌氣的小姑娘,已亭亭玉立。
隔壁的吵鬧透著市井百態中最尋常不過的人間煙火。
虞聽晚飄忽不定的心,一點點落在了實地。
不是夢。
真的回家了。
魏昭給她的家。
虞聽晚擦了擦眼角的淚,嘴裡漾起了清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