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雨下一會,停一會。
綿綿密密如輕薄的細絨,簌簌墜下到水井裡頭,驚起漣漪層層。
空氣透著涼意。
灶屋裡慧娘將面盛上,又給臥了雞蛋。
衛守忠用長嘴鉗子在灶膛裡頭,撿出還在燃燒的碳,裝到一旁蓋著的陶罐裡頭。
回頭好拿來烤火籠。
他看了眼髮妻:“瞧你嘴角的笑就沒淡去,阿郎晚娘回來就那麼高興?”
“你就不高興?”
慧娘:“你瞅見沒,阿郎這次回來肉眼可見臉色都好了不少。方才從馬車下來,都沒怎麼讓人扶。”
“這些時日,他們不著家,我心裡就跟空了一塊似的,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就怕他有個不好。”
如今,可不得徹底踏實了。
兩人對小夫妻這些時日去哪兒了,找誰看的病,很有分寸的半句不提。
左右阿郎在轉好。
衛守忠起身,把兩碗麵裝入食盒。
“我送過去。”
他看了眼外頭:“免得讓他們過來,下雨天麻煩。”
慧娘覺得對:“行,我再煮些薑湯。”
這幾日胡大郎都蹲在巷子口,她不想生事,又下雨,今早就沒上街。
家裡沒多少菜。
“得去去肉鋪瞧瞧,這會兒還有肉賣不。”
慧娘說到這裡,就坐不住了。
“當家的看顧著鍋裡,好了就讓他們喝了。”
她麻利的煮起薑湯,蓋上鍋蓋,便擦了擦手,就出了門
誰知剛跨出門檻,就見隔壁趙娘子同時出了門。
趙娘子問:“老姐姐這是要出門?”
慧娘:“晚娘他們回來了,我去割點肉。”
“可算回來了。”
趙娘子:“我家囡囡這幾日一直唸叨著晚娘。”
“老趙則惦記你家阿郎,從學院回來總要問一嘴,這父女倆的心思全跑隔壁去了。”
說完,她道。
“下著雨,肉攤早就關門了。就算還開著,都是別人挑挑揀揀剩下來的,可不好。”
趙娘子:“我家有,勻點老姐姐。”
慧娘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理。
“那……如何好意思。”
“這有什麼?”
趙娘子:“實不相瞞,我就是來求老姐姐你的。”
她快步走近,也沒廢話:“家裡明兒有貴客登門,想讓老姐姐你幫忙囪一鍋肉。”
“是老趙的恩師。當初老趙家窮,一路考上舉人,都是他老人家心慈掏的腰包。”
見趙夫子飢一頓飽一頓,師孃每此送飯,總要給趙夫子備上一頓。
趙娘子說到這事就唏噓:“恩師一生的心血都在教書育人上。教過科考的學子,也帶過才啟蒙的小娃娃。”
“上了年紀吃不消後就請辭了,老人家一吭不響就從搬離了澤縣。”
當初沒留下什麼地址。
趙夫子四處打聽。
這好不容易了訊息,就馬不停蹄去見人了。
可一去才知道,師孃三年前離世。
兩人膝下也沒個一兒半女的。
“老趙回來和我一商量,想把恩師接過來照顧。家裡有空屋,我哪有不點頭的道理。”
“當初我嫁給老趙,還是師孃牽的線。”
說到這裡,她眼圈就紅了。
不好再提傷心事。
“恩師就好吃這一口。”
趙娘子:“偏我又不會做。”
“今兒出門我見豬肉牛肉不錯,就買了不少回來。可吃不完。想著一半拿來滷,一半先留著,看看明兒做什麼菜。”
別的不行,滷肉慧娘在行。
她一口應下。
————
虞聽晚吃了面後,喝了薑湯,又泡了腳。
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她舒服的眯起眼。
猛地,她想起一件事。
“伏猛呢。”
明明是一起下山的。
魏昭吃的不多,這會兒犯困,言簡意賅:“幹活去了。”
去給賀詡然添堵了。
不是魏昭吩咐的,是伏猛自告奮勇。
因為上次撞了賀詡然後,魏昭沒有罰它,還誇它幹得好。
伏猛還能不積極?
魏昭沒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