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3)

小說:聞君不識月 作者:一行貳叄

建安六年,七月十四日,義州。

窗欞微敞,能聽見涓涓溪流的聲音。

凌月被縛在一張木椅上,眸光怔然,她面向窗外,望著簷外啾鳴的幾隻白鴿。

距離她來到義州雲飛翼的這處宅子,已經過去一年又五日。數著時日,她被囚禁在此地長達半年。

自她那日識破雲飛翼便是沁蘭山莊莊主,對方又對著她好一頓冷嘲熱諷,便再也沒能得過自由。

雲飛翼每日按時給她供應的吃食,是自己身上的新鮮血液,她蠱毒發作之際的痛苦稍得緩解,卻又能困住她。

倘若碰上雲飛翼心情愉悅,也會將凌月抱上一方輪椅,推她到宅子外的小徑散步。花香四徑,蟲鳥啼鳴。

在義州的這些時日,凌月得知父王母后的死因自己而起,她困於這方宅子裡心神不振,幾欲喪失求生的念想。

身體疲乏,思緒漸沉,不得否認,父王雖是那始作俑者,卻也是她最敬愛的親人。

母后是否也對蠱毒之事知情?

凌月心中溢滿絕望,求生的念頭微弱。

但在得知如今黔朝王庭的掌權者已然成為第二任黔寧王后,她又不想死了。

哪怕父王不配她為他報仇,她還有母后。還有那些已經淪為傀儡或即將淪為傀儡的無辜之人。

若不讓這蠱毒之術消失殆盡,黔朝百姓,乃至天下百姓,將永無寧日。

她竟是不知,自己的父王、王叔,竟然都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罔顧他人性命。

“雲飛翼,雲飛翼也不能活了。”凌月口中喃喃,“只要有他在這世上一日,死了一個黔寧王,還會有千千萬萬個黔成王出現。”

簷外漸起細微風聲,凌月心中暗暗起了打算,她不能就這般被雲飛翼束縛住,囚禁於此。

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柳枝上的白鴿撲騰嬉戲,柳樹下溪流緩緩湧動,勁風忽起,打亂這一幕寧靜。

凌月被縛住的雙手在身後微微抽動,手腕旋轉處紅痕觸目。如玉眼眸輕闔,又倏爾睜開,宛若星辰閃爍,眸中光澤靈動。

雲飛翼到底是看錯了她。

天色漸暗,窗外月光鋪灑,在窗欞上起了點點光輝。一陣疾風倏地掠起,捲進屋來一個人影,於瞬息之間落在凌月面前。

雲飛翼每日這個時辰都會前來探望凌月,一日三餐,不曾苛待。

彷彿他當真是一個因愛生恨、又愛而不得的可憐之人。

若是忽略凌月這副面貌,和如今的處境。

凌月眸色無光,宛如失了魂魄,徒留一具空殼在這荒涼人間徘徊。

雲飛翼俯身檢視凌月臉色,神色間染上疑雲,他知道凌月此刻這般狀態,正是蠱毒發作前的徵兆。

“可是……”雲飛翼一隻手握著摺扇,有節奏般輕敲著另一隻手心,那是他新換的一把摺扇,扇面上墨香殘留。

今日距離推算中凌月毒發之日尚早了五日,雖說以往也有過提前或是延後,但五日……

雲飛翼倏地收起摺扇,別在腰間,他湊到凌月面前,稍微俯身,便聞她呼吸間停頓綿長,氣息也漸而沉重,他復又退開幾步。拉過一張木椅坐下,靜待凌月毒發。

可是他等了許久,已經過去一個時辰,凌月也只是一副將將出現蠱毒發作之前的徵兆,並沒有進一步的跡象。

雲飛翼挪動木椅,湊近了與凌月相對而坐,似要探究這其中的細微反應,口中喃喃:“莫非我的血讓她發生了我並不知情的變化?按理說,煉製蠱毒的人可以控制蠱毒本身,也可以用血液緩解中蠱者的痛苦,進而令其上-癮,再無法恢復正常之身。”

雲飛翼歪著腦袋,左手撐在膝蓋上,右手託著臉頰,修長手指在臉側輕點,耐性而安靜地等待著,猶如荒野中的孤狼按捺住心中急色,等待獵物上鉤。

已至丑時,夜風漸起,輕拂窗欞,撲了涼氣進屋。

凌月維持身形不動,彷彿凝固,只餘清淺呼吸起伏。夜鴉鳴啼,已經過去三個時辰,雲飛翼只覺眸中乾澀,睡意洶湧襲來。

凌月倏地動了一下,一直低垂著的頭猛然抬起,雙眸猩紅,直直地盯著雲飛翼。

雲飛翼知道,下一刻凌月便要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已經吃過一次虧,他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縛住了她的手腳,待她失控之際……

凌月倏爾猛烈掙扎,連同椅子摔倒在地上,伴隨著形似獸類的嘶鳴,連帶著人一起撞翻了雲飛翼身下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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