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翼何曾預料到此番場景,他連滾帶爬才站起身,使了全力把凌月並著椅子扶起。折騰出一身細汗。
再看凌月,已然微張著嘴,雙眼泛白,渾身猛烈抽搐。
雲飛翼知道時機到了,他撩起一截袖子,將佈滿咬痕的修長手腕湊到凌月唇齒間。
凌月先是微怔了片刻,遂又像嗅到食物的氣息,倏爾偏頭,一口叼住那截白皙中帶著各色疤痕的手腕,彷彿襁褓中嬰兒尋到母親的乳-汁。
鮮血汩汩湧進凌月口腔,一時吞嚥不及,溢位嘴角順著下巴滴落,她身上穿著的那身天青色圓領長衫被染紅了一大片,領口處繡著的那朵含苞欲放的蘭花已經變成“血蘭”。
雲飛翼很享受這種時刻,因為這意味著,他對凌月的掌控更牢固了幾分,他傾力創造出來的“病人”、他最滿意的“病人”,接近完美。
忽聞一聲夜鴉啼鳴,冷風灌窗而入,雲飛翼露出的那截手腕寒毛立起,未及他作出反應,凌月已經倏地向他撲來。
這是凌月第一次主動吞嚥雲飛翼的血液,若要早日擺脫這方囚禁之地,只能拼死一搏。
凌月此刻毅然拋卻心中顧及,雙手死死扣住對方脖子,像是要將雲飛翼脖子一口咬斷。
待她感覺到雲飛翼似乎因失血過多而喪失氣力,身體軟綿,她才順著他掙扎的力道鬆開齒關,跌倒在地。牙齒痠軟,還隱約發疼。
雲飛翼幾近脫力,一隻手緊緊捂住脖頸傷口,口中咳嗽連連,他踉蹌著站起身,還不忘湊近凌月,微微俯身打量對方。
他鬆了口氣,確定凌月已經進入蠱毒發作、又嗜血饜足後的昏睡狀態,轉身要拿藥箱處理脖子上被凌月咬傷的地方。
凌月卻又詐屍一般,自地上一躍而起,將雲飛翼俯面撲倒在地。
凌月手中握著的正是雲飛翼用來縛住自己雙手的絲繩,她摸索著旋轉數日,終得解脫。她將絲繩套牢在雲飛翼兩隻手腕上,綁成死結,再猛地拽住雲飛翼一隻肩膀,把他翻了個身,面朝上對著自己。
“我母后怎麼死的?”凌月一雙眼眸如溪水明澈,卻不見溫度。
雲飛翼氣息虛弱,“噗哧”笑出聲來,笑聲中帶著“嗬嗬”氣喘聲,“你裝神弄鬼弄這麼一出,就為了問這個?”
“哈哈哈……”因著脖頸咬傷處的疼痛,因著不間隙的大笑,他在地上蜷作一團。
“你殺了我,你殺了拎著我的頭去見黔成王,他會告訴你。哈哈哈……”雲飛翼聲音淒厲。
聽到這裡,凌月哪裡還不明白自己的父王母后因何而死,為誰所殺。
正如雲飛翼所說,他本是與她父王狼狽為奸,因著看上凌月作為他心儀的“病人”,便夥同她四王叔設計害死父王母后,卻對外稱因感風寒引發舊疾。
黔朝王庭當時的內亂是真是假,她無從得知,暫時也無從追究。
凌月眸噙霜雪,俯視雲飛翼,“為何是那個時候?你明明很早就見過我,為何要等到十三年後?”
“因為呀,你那位四王叔年紀尚輕,並未生出篡位之意,若不是我稍加引導……”
雲飛翼在地上輕微動了下,蹭著地磚挪動,靠牆而坐。
“我不想再等了,我從十五歲,等到三十三歲,你可知道這有多煎熬?明知道有個天賦異稟的‘病人’就在身邊,卻久久不能得手。”
他被咬了脖子,又連續說了太多話,接連抽了幾口長氣,彷彿要氣絕一般。
“雖說你父王給過我幾個略有天賦的‘病人’,用著也算趁手,可我後來見了你,便知他們通通不如你。”
凌月聞他這番言辭,心中寒意漸濃。每每和雲飛翼多言幾句,便會對父王曾經所為了解更深。
心中愧疚也愈發強烈。
雲飛翼臉上浮起一絲笑意,伸手在腰間摸索,似是拉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發出輕微“嘶”聲。
凌月察覺到雲飛翼的動作,視線落在他腰間那隻手上。雲飛翼摸索出一把匕首,凌月未及反應,他便將匕首直直扎進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就在雲飛翼將匕首刺進皮肉裡的一霎,凌月心尖上陡然湧起一陣針刺般的劇痛,細細密密,蔓延至全身。
那種曾經體會過無數次的被蟲蟻啃噬皮肉骨血的痛處陣陣襲來,凌月渾身氣力衰竭,癱軟在地。她臉色煞白,意識尚餘幾分清醒,思若飄絮,“你做了什麼?”
雲飛翼抽出刺進心口的匕首扔在地上,緩緩爬起身來,踉蹌著步子朝凌月走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