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著流叔的胡言亂語,與白鳴風眼神一對,當即明白過來。
看來那隕息丸就是化在那杯所謂的毒酒裡讓流叔喝下的。
寧君哲破涕為笑:“你沒死,大家都沒死,都活得好好兒的。”
六嬸亦抹著喜悅的淚水,連聲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白鳴風看了眼空無一人的院子,無語玩笑。
“好在昨日路公公將侍衛們都帶走了,否則叫人聽見這話,再有幾個腦袋都不夠你砍的。”
步竫舟勾唇淡笑,並不言語。
流叔見幾人感慨而釋然的神色,眼神逐漸恍惚不解,想著想著,又沉沉睡了過去。
午時出了太陽,暖融融的,不冷不熱的溫度讓人生出許多慵懶。
步竫舟躺了這麼些天,實在躺得渾身不自在,問過白鳴風后,果斷到庭院中的石凳上坐著曬太陽。
寧君哲在石凳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軟墊,石桌上沏了一壺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全是感慨之言。
他抬頭望向大樹,問步竫舟平時沈著都是躲在哪裡的。
步竫舟頭也不抬,隨手指了指某個樹冠,淡聲道:“待在這裡的次數比較多,偶爾也會躺一躺。”
聞言,他悠悠嘆息。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從前他怎麼就從來沒注意過這些細節呢?
“現在沈著官職加身,每天都得和那些文臣武將一起上下朝,今天是他上朝的第一天,也不知道習不習慣。
王爺,你說他的朝服是什麼樣的?是不是也和護衛服一樣霸氣側漏?”
步竫舟聽著寧君哲的話,悠悠喝了口茶。
“沈著從前便在宮中當值,應當是習慣的……”
頓了頓,似乎是認真想了想關於朝服的事情,勾唇回道:“朝服一板一眼,不比護衛服來得爽利,興許是不喜的。”
沈著現在算是升職平步青雲了,寧君哲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才對,可他大概是歷經種種變得多愁善感了吧,竟然愁緒滿腹。
“他現在一個人住進了武安將軍府,也不知道偌大的府邸,是不是也如明王府一般冷清。
王爺,你說沈著現在在幹什麼呢?為什麼還不來看望我們呢?”
步竫舟聽著寧君哲絮絮叨叨,始終縈繞在心間的沉重暫時消褪,生出幾分恍如昨日的悵然。
歷經千帆,他的阿哲已經不是從前的阿哲,但好像,還是那個阿哲。
交談間,王府大門陡然被人敲響。
寧君哲一愣,旋即起身應門:“來啦!”
他邊走邊想,沈著現在有了官身就是不一樣啊,連回王府都變得拘謹恭敬了。
以往都是直接飛進來,現在竟然學會敲門了。
可門一開啟,外面並不是沈著,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老婦人。
老婦人一身布衣打扮,渾身卻透著端莊不凡的氣質,瞧著不似尋常人。
兩人面面相覷間,老婦人率先開口:“你便是寧公子吧?我是宮中的雲姑姑,來找王爺的。”
寧君哲一開始還驚疑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是誰,一聽“雲姑姑”三個字,立刻便要躬身行禮。
“不知是雲姑姑,草民——”
“寧公子不必多禮。”
雲姑姑忙伸出手托住寧君哲下拜的身體,注視著他一臉慈愛:“既是王爺枕邊人,便沒有向我行禮的道理。”
寧君哲聞言靦腆一笑,忙將人迎進府門。
聽見動靜的步竫舟早已經起身快步往門口來,傷口還未痊癒,走路一快,顯得十分滑稽。
寧君哲忍俊不禁,難得看一臉清冷的男人有如此滑稽之態,也不急著上前攙扶,只是暗自偷笑。
步竫舟寵溺地睨他一眼後,眸光沉沉落在雲姑姑身上。
他早已經想得很明白。
如果秦予當真身死,雲姑姑作為秦予的陪嫁丫鬟跟隨秦予一同入宮,幾十年的感情,必然會自請離宮守陵。
倘若金蟬脫殼,雲姑姑也必定前來同他道別。
是以他不問她怎麼來了,而是淡淡道:“雲姑姑,你來了。”
雲姑姑將步竫舟和寧君哲此前的小互動看在眼裡,聞言後臉上的笑容更為深切。
看來她此番前來,王爺早有預料。
她快步上前托住他的臂彎,柔聲道:“王爺小心。”
寧君哲快步走到石桌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