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同穿華貴莊重的婚服,頭戴冕冠,身姿挺闊。
一對濃墨斜眉入鬢,雙目明亮含星,儼然是劍眉星目,溫潤而俊朗的出挑長相。
秦予手執喜扇,俏顏半遮半掩,步成叡只覺那對英氣逼人的眉眼,帶著濃濃的哀怨。
兩人視線相撞,唯剩平靜之下的暗湧波濤。
她緩步行入殿內,與他同牽紅綢。
在司儀公公尖利的高聲下,向聖上皇后行叩拜大禮。
整場繁瑣的婚儀下來,她猶如提線木偶,木訥而僵硬地鞠躬叩拜。
時至晚間。
太子在正殿中行酒酬賓,秦予安安靜靜坐在偏殿的床榻上,手裡始終舉著那把精緻的喜扇,一動不動。
雲若吩咐其他宮女守在門外,自己一個人在屋內伺候。
她畢竟是秦予帶來的陪嫁丫鬟,在秦予心中的地位自然比小宮女們高。
宮女們頷首恭敬退出去,將房門輕掩。
秦予從睜眼開始就為婚儀準備忙碌,直到現在滴水未進。
雲若見此刻屋內並無旁人,心疼道:“小姐,桌上有茶水糕點,你將就著先吃一些。”
秦予抬了抬眼,淡淡道:“再等等吧。”
沒記錯的話,一會兒太子還要進房卸扇,和她一起飲合巹酒。
這樁婚事本就荒唐不遂心意,若是再被撞個正著,太子生怒,不知又是如何的風波。
雲若皺起眉頭不以為然:“小姐,依我看,今晚太子未必會來。”
秦予神色淡然。
“來與不來都得等吉時過去,皇宮不似秦府,此地規矩森嚴,萬事需合乎禮數,才能不叫人捏住錯處。”
如今她身無倚仗,唯有規束自身,方能保全自己與雲若不受苛責戕害。
雲若亦懂得這個道理,不免更加心疼。
殿外的喧鬧聲漸漸消弭,黑夜寂靜,並無腳步聲傳來。
秦予側頭看向旁邊的紅燭,喃喃問規規矩矩候在床側的雲若:“雲若,幾時了?”
雲若回:“小姐,亥時一刻,已過了吉時了。”
秦予緊繃的心絃驟然放鬆,主動將喜扇遞給雲若:“吃東西吧。”
折騰一天,再是鐵打的身子,也抵不住這樣熬。
語畢,她牽起繁重的禮服正欲起身,忽聽門外傳來一陣或輕或重的腳步聲,連忙喊住去拿糕點的雲若。
“等等雲若,他來了。”
“來了?”
雲若不像秦予,練武之人對於聲音很是敏感。
她連忙放下糕點,快步行回榻前。
秦予剛剛從雲若手上接過喜扇,伴隨著門外宮女的行禮問候聲,房門便被人一把推開。
步成叡看起來喝了不少酒,腳步凌亂,面頰酡紅。
兩名宮女見他身形不穩,連忙伸手攙扶。
另有兩名宮女跟著進門,手裡託著酒壺酒盞。
秦予瞧著步成叡酩酊大醉的模樣,眸色一瞬晦暗。
他還能借酒消愁,她卻只能清醒地承受。
雲若恭恭敬敬朝步成叡欠身行禮:“太子殿下。”
步成叡醉眼朦朧地看她一眼,微微一笑:“起身吧。”
朗潤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磁性,言語間俱是慵懶的醉意。
他看向眉眼低垂的秦予,伸出手,將她手上的喜扇取下。
一張如畫面龐撞入眼簾,他神色微訝,眼中迷濛似有消散之態。
關於秦予,在父皇賜婚之後,他有向四弟打聽過。
四弟對她的評價只有寥寥數語:“林下之風,一顧傾城。”
所有的皇子中,屬四弟最不善言辭,能得到四弟如此高度讚譽,他心中多少存了幾分狐疑好奇。
此刻一睹芳容,當真應了那句百聞不如一見。
宮女執起酒壺,斟滿兩杯薄酒,分別遞向步成叡和秦予。
“請太子殿下與秦良娣共飲合巹酒。”
秦予垂眸看向酒盞中清亮的酒水,並未動作。
吉時已過,其實這酒喝與不喝,都沒什麼所謂。
步成叡想來亦是十分不情願,卻不得不遵守規矩,這才刻意錯過吉時,前來應付一番。
她以為他會順勢免了這項虛而不實的禮節,卻不想下一瞬從宮女手中接過酒盞,面色沉靜地瞧著她。
此人,令人捉摸不透。
秦予面不改色接過酒盞,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