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予尚且不知殿宇內的情形,卻已然窺斑見豹,不能自已地鼻頭一酸,盈盈垂淚。
雲若亦情不自禁潸然淚下,不停抹眼淚。
大殿下本金尊玉貴,竟然在如此淒涼之地,生活了近整整四年……
高高的殿門外落了鎖,秦予攬住雲若的腰,帶著她足尖輕點,立刻躍入了殿中。
剛一落地,一枚細長的銀針便破空而來。
秦予連忙帶著不明所以的雲若側轉身,險險躲過。
雲若後知後覺連忙撐開雙臂擋在她身前:“是誰?!竟敢對娘娘不敬!”
話音剛落,她忙將雲若往院中的一處大石後一推,急聲道:“躲著別出來!”
雲若步履踉蹌間險些滑倒,穩住身形躲入旁邊的大石後,高聲道:“小姐小心!”
銀針的顏色本就不顯,加之眼前一片白雪皚皚,更加無法靠視覺捕捉。
秦予仔細分辨空氣中的細微之聲,遂而身隨聲動。
雲若看不見那些暗器,只能看見她穿著厚重的衣袍和斗篷,不斷在雪中左右翻騰。
靈動的身形恍若再現當年在馬背上馳騁時的颯爽英姿,令她恍然淚目。
轉瞬間,幾枚銀針被秦予夾在五指間。
她徇著銀針飛來的方向,將手裡的武器擲向院牆外光禿禿的大樹。
大樹上蹲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女子身形嬌小,眼見銀針飛回,也不裝與天地一色了,徑直朝著秦予飛來。
主人說過,她的任務就是一直保護冷宮裡的大皇子免受任何人侵害。
只要是意圖不軌的,統統都該殺。
冷宮僻靜,平日裡除了送東西的人,連一隻飛鳥也看不見。
平白無故出現兩個陌生的大活人,還身懷武功,目標明確地直接往裡闖,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秦予沒想到冷宮之中竟然會有高手護衛,而這名高手,還是一個瞧著並未及笄的小姑娘。
看來平時對方都是暗中護衛,以至於她的人從來沒發現向她稟告過。
天子有隱哨,難道是步成叡派來的?
可隱哨中都是些成年男子,從未聽聞有女子。
不待秦予細想,女子儼然已經殺氣騰騰逼至跟前。
她腳步騰挪間,赤手空拳與女子在雪中互搏。
雲若眼見刺客終於現身,且還是一個小丫頭,忐忑不安之情立刻消減。
她看向身後那一排排緊閉的房門,張口喊:“大殿下!秋月!”
正與秦予打得不相上下的女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地方不對勁,招式轉換間冷聲問:“你是誰?”
秦予瞧著近在咫尺的稚嫩面龐,慈和一笑:“秦予,步竫澤母妃。”
聞言,女子的臉上迅速閃過一絲驚訝。
主人說過,任何人中,並不包括一個名為秦予的女人。
女子瞬間收勢,半跪在一步之遙的地方,對著秦予抱拳行禮。
這禮,是她身為屬下,對主人心愛之人表示的尊敬,無關君臣。
秦予見狀,滿腹疑雲似乎在這一刻瞬間有了答案。
“是恭王派你來的?”
“是。”女子供認不諱。
秦予眼眶一熱,百感交集。
“你來了多久?”
“待到明年春天,便是整整四年。”
聽見這話,秦予的神色頃刻悽惶悵然。
生父礙於皇室顏面不管不顧,鮮少見面的叔叔卻出於愛屋及烏,做到如此地步。
緊閉的房門久久未開,打鬥聲驟然停止,雲若移回視線,見此情景,驚疑地立馬靠過去。
“小姐,她這是?”
“他的人。”
短短三個字,並未指明,雲若瞬間心領神會,不敢置信地一下紅了眼眶。
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後僅僅哽聲喚了一句意味深長的“小姐”。
此時緊閉的一扇房門被沉沉開啟,兩個人影佇立在門前,看見院中長身而立的兩人,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立在步竫澤身後側的秋月率先出聲:“娘娘!雲姑姑!”
兩人聽見久違之聲,紛紛轉頭望去。
雙方在看見彼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時,不約而同熱淚盈眶。
秦予定定地瞧著步竫澤,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眼淚無知無覺一行一行滾滾而落。
他長高了。
頎長的身形已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