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處曲折迴環的遊廊。
遊廊處的一排排廂房雕樑畫棟,柔和的陽光落在上面,勾勒出一幅幅色彩斑斕的畫卷。
還是同樣的景物,卻處處充滿生機。
步竫舟伸手輕輕推開身側的府門,視野頓時變得開闊起來。
寧君哲看向他那邊,一道柔和而驚喜的呼喊跟著響起。
“竫舟,你來了。”
院中一隅,那棵華蓋如傘的海棠樹下,端坐著一位女子。
女子手握一本書卷,遙遙注視著兩人,笑意盈盈。
她一襲白衣,紅豔似火的海棠洋洋灑灑落了滿肩,仿若雪中悄然綻放的幾簇紅梅。
雖已年近五旬,清冷脫俗的五官猶可見昔日風采。
寧君哲是見過雲若的,是以他立刻反應過來,眼前人便是步竫舟的母親秦予了。
他不知不覺將步竫舟的手握緊了幾分,跟著步竫舟的步伐,不快不慢地向她靠近。
及至身前,他才將步竫舟的手鬆開,恭恭敬敬朝她躬身行禮。
“草民見過……”
剛剛開口,手臂卻被捲起來的書卷輕輕往上託抬,制止他的動作。
他看見秦予溫和一笑,雲淡風輕道:“阿哲,喚我母親便好。”
如今她不再是地位尊貴的太后,只是商羽中諸多百姓中的一個。
自然沒有“草民”,亦沒有“太后”。
寧君哲已經很久沒有叫過人“母親”,聞聽此言,眼眶忍不住一紅,粲然一笑。
“母親,阿哲和王爺來看您了。”
秦予笑意深邃,直達眼底:“乖。”
這幾年,步竫舟與秦予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自上次聞聽噩耗,已是數月未見。
他的眼眶亦微微泛紅,尤為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禮。
“母親,兒子見過母親。”
秦予凝視著步竫舟的眉眼,不由得感慨悵然。
她這一生,育有兩子一女。
而今尚能相見的,唯有他了。
“竫舟,坐。”
步竫舟起身,拉著寧君哲在秦予面前的石凳上坐下,徐徐問:“母親近來身體可好?”
秦予眉眼慈和,唇邊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漫不經心開口。
“去年冬聞聽彥兒噩耗,病了幾日,眼下也沒什麼要緊。”
她說得不以為意,步竫舟卻聽得心酸苦楚。
於父母而言,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與步彥最後那一面,也多少遺憾。
步竫舟伸手輕輕握住秦予的手,狹長的鳳眸中淚光點點。
他正欲張口安慰,寧君哲也將手覆在他寬大的手背上,笑得和煦燦爛。
“母親,以後阿哲和王爺就在商羽,陪您和雲姑姑安度晚年!”
步竫舟這些年缺乏秦予的陪伴。
私心裡無論是想彌補他未盡的孝道,還是彌補他缺少的母愛,他都是想要在商羽多停留一年半載的。
但一來考慮到阿哲和母親不親,二來害怕阿哲不習慣和老人一起居住。
是以此行只說是探望,並未提及長住。
如今阿哲主動提出,他只剩下滿腔感動。
說話間,煮茶的雲若從廊下出來,抬眼看見院中坐著的兩人,無比欣喜。
“方才在屋裡便聽見了說話聲,果真是王爺和阿哲來了!”
寧君哲起身去接雲若手上的茶壺茶具,咧著一口大白牙,笑得如沐春風。
“雲姑姑,這一路總聽王爺說您做的海棠酥一絕,聽得我都饞壞了!”
步竫舟聞言,看向寧君哲的目光泛起深沉之色。
他許久不曾和母親、雲姑姑一起生活,是以對兒時記憶裡的一些事物想念得緊。
海棠酥是他格外想念的一個味道,他不過在來時提了一嘴,阿哲竟記在了心裡。
寧君哲與步竫舟四目相接,將男人眸底的愛戀繾綣盡收眼底,得意而調皮地眨眨眼。
他看向雲若,笑容明媚開朗。
“雲姑姑,阿哲想嚐嚐~”
雲若哪受得住他這樣軟聲撒嬌,一邊在石凳上坐下,一邊含笑應承。
“好,一會兒就做一些,大家一起嚐嚐。”
剛煮好的茶熱烈滾燙,茶香四溢,茶煙嫋嫋。
可愛的白鶺鴒在繁茂的花枝上欣喜地來回跳躍。
震顫的紅花紛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