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轉坐回鄉里的拖拉機,等了好久,等來了一張拖拉機,拖拉機拉著煤炭,我坐在煤炭上面,一路顛簸著,我用衣服把我的臉擋住,好讓我回到家裡,我的親人們還能認出我來。
兩個小時後,拖拉機停住了
到地方了,前面路塌方了,上不去了,我就到這兒了,拖拉機師傅說道:我們這個人下車走了幾步,沒有誰認識誰了,大家光顧著看著對方笑。
我也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這個同志還要臉,還認得出他們是誰來不,你看,那幾個不要臉的,啥子都看不見,一個鄉親說道。
我因為眼鏡擋住了,臉沒有完全淪陷,還看得見,一個老鄉就開玩笑。我的腳有些麻了,我癱坐在地上很久,他們都走了,我黑不溜秋地起來往河裡走去,我要洗得乾乾淨淨進村,讓這個村唯一一個大學生清清白白地回來。
我洗得乾乾淨淨的,那套衣服被我埋進了沙裡,埋衣服的時候我覺得我就在埋我自己,我還年輕,沙只能流走,最多像埋進了理想或者某一段人生一樣。
我從包裡拿出來白襯衣,西褲,皮鞋,我打起精神,
朝著一條熟悉而陌生的路走去,玉米開始掛紅毛,
像一個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向我微笑,滿山的蟬叫讓我這個離開十年的學生哇心慌得不得了,我兒時的玩伴看見我說我像一個幹部,確實,
我看了看自己,我真像一個幹部一樣走在這塊生我養我的土地,其實我內心荒蕪的很。
村口,我看見父親在烈日下在田裡薅田裡的雜草,滿身的泥。
你回來了,先打個電話,我煮飯等你嘛,我父親看見我老遠喊道。
沒有放假,我請假回來的,好久沒有回家了,回來看看。
你先回家吧,我薅完這丘就回來,我父親說道。
我媽呢,我問道。
“和你三弟背菜去街上賣了,鑰匙在狗窩裡,你先回去”。
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已經開始西下,我拐進一塊玉米地裡,翻黃瓜藤,這是我二伯家的玉米地,
我找著一個黃皮的黃瓜,用手搓了幾下,啃了起來,真好吃,又甜又脆,咬一口就水汪汪的,我坐在村口那塊巨石上啃完了黃瓜,看著父親在田裡勞作著。
啃完黃瓜,我身上有了些力氣,我起身回家。
老黃狗是我小時候就養的33了,他老了,見我回來,剛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了一眼,立馬搖頭擺尾,高興得不得了。
我從他的窩裡取走鑰匙開門回家,這讓我想起了著名詩人陳衍強的詩歌,向狗致敬:
我的父母養了一條狗
白天拴在門前的梨樹下
夜晚牽進屋
儘管它小時候沒見過我
但我偶爾會回趟老家
次數多了就認得我
知道不是外人
看見我頂多叫一下就不再吭聲
它現在雖然老了
仍在看家
與我的父母相依為命
我最近回老家看父母
看見它向我點頭我就想流淚
因為我遠離父母
內心荒蕪
是它在冷清的如墳地的山村
陪伴我年邁的父母
彷彿我的投錯孃胎的親兄弟
家,還是老家,我很多次說等有錢了回來蓋新房子,但每一次都只是說說,家裡住的還是我父親蓋的三間瓦房。
晚上
我媽媽和爸爸回來了,
我們有姊妹五個,我是大哥,還有兩個正在上學,
我工作了,但那點工資少得可憐,我也無法改善家裡情況,不過,在我們老家農村,臘肉還是有的,酸菜紅豆也是有的,
當晚,媽媽煮了酸菜紅豆,青椒炒臘肉,一個韭菜炒雞蛋,一家人吃了晚飯。
我關切地詢問了弟弟和妹妹的學習近況後,便進入了夢鄉。
天色尚早,晨曦未露,我卻被父親推豆花的聲音喚醒。
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起身一看,只見三弟正在忙碌地燒著臘豬腳,母親則在灶頭旁細心地蒸著苞谷飯。
那碗豆花,那盤臘肉,那坨臘豬腳,還有那鍋酸菜紅豆湯,它們不僅僅是我味蕾的享受,更是我心中無可替代的寶貴記憶。
即使後來我在雲城品嚐了價值不菲的宴席,我仍然覺得,那些最原始、最簡單的食物才是我心中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