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同知大人,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沈朝通道:“誰讓他整日攥著北鎮撫司的權利不鬆手,還想架空我,今日休怪我無情。”
而外頭的鬧事絲毫沒有傳到裡面,燕嘉允耳力好,從案卷中抬起頭,皺著眉問道:“剛剛是什麼聲音?”
小役小心地瞥了眼沈朝信,低下頭道:“不過是一個胡言的賤婢罷了。”
燕嘉允不想搭理瑣事,埋頭卷宗裡。
今日這些卷宗都要處理完,再睡在這裡,恐怕要被上頭找麻煩。正好數日未歸,他今日下值回家一趟。
他這般想著,在衙門留了半個多時辰。
夕陽漸落,暮色垂雲。
收拾好卷宗,他正起身回家,戚叔匆匆從大門處找進來。
戚叔很少來衙門找他,除非出了大事,燕嘉允疾步往外走,話還沒問出口,戚叔就急聲道:
“世子,不好了!夫人在宮裡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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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蘅發現白蘇沒能在約定時間將燕嘉允帶進來時,就意識到事情不順利,頓時放棄讓燕嘉允將她撈出來的想法。
幸虧她喜歡做兩手準備,輕輕揉了揉膝蓋,喬蘅輕吸口氣,緩了緩膝蓋骨的疼痛,然後趁無人注意時,小心地拿出袖內的藥。
這是由幾味藥草揉成的藥丸,色紅,味微苦,入口如血。原來是她在江都縣時帶在身上,打算到最後關頭代替人血保護自己之用。沒想到在江都縣沒用上,在這裡倒派上用場。
這藥丸不多,她去藥鋪買來,身上只帶了一枚。但今天的情況夠用了。
喬蘅吞入藥丸,取出帕子掩口劇烈咳嗽起來,她本就身子骨纖薄,這一咳嗽更是抖個不停。門口宮女看過來,就見那素白帕子上沾了零星的殷紅血跡。
再看那燕府的新夫人,嚯,更是得不了,整個人咳得東倒西歪,面色蒼白,像是下一秒就要去了似的。
這這這、這不會出人命吧!
公主只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沒想捅出人命來啊!
宮女面色一駭,急忙敲開大門,跑進去喊道:“公主,不好了!燕少夫人吐血了!”
接下來就如喬蘅所料一般兵荒馬亂起來,昭寧公主本不信,但看到喬蘅纖瘦的身子骨還是害怕了。本想悄悄將喬蘅送回去,沒想到這姑娘是個堅韌脾氣,不跪完不肯走。誰跪完了不是慌忙道謝?昭寧公主哪見過這種陣仗,真怕她死在這裡,立馬通知了皇后娘娘。
這邊驚動了皇后娘娘,待她趕來,喬蘅還跪在鵝卵石上,帕子上盡是咳出來的血。
“還不快把燕指揮使請來!”
皇后娘娘頭痛扶額,她知道自己女兒想為難喬氏女,但誰能想到這喬氏女的身子這麼弱,才跪了半個多時辰就禁不住折騰。她瞪了昭寧公主一眼,對身邊的大管事嬤嬤道:“去,給喬姑娘拿個軟和的蒲團。”
蒲團拿來了,但喬蘅不肯用,發著抖跪在鵝卵石上,輕靈婉轉的嗓音透著一股倔強:
“不讓公主殿下消氣,民婦不敢起來。”
燕嘉允趕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他疾步走到殿前,女子脖頸白皙勝雪,烏髮披在薄紙一般的肩頭,纖瘦的身子骨帶著破碎的感覺,搖搖欲墜地跪在花圃裡,像逐風飄零的落葉,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心裡不太合時宜地想到,一直都聽聞自己的新婚夫人是喬家那位冠絕群首的美人,此言確實半分不虛。哪怕跪著,添了幾分狼狽,卻也是美的。
他是個直性子,也沒有憐香惜玉的美好品德,用力把她拉拽起來皺眉道:“你怎麼回事?跪著很舒服?”
喬蘅這才順著他的力道緩緩站起身。腳下趔趄了一下,燕嘉允下意識扶了一把。
喬蘅站穩後收回手,瞥了眼他的手臂,飛魚紋緊束袖口,顯得臂長有力,她移開目光道:“多謝。”
燕嘉允沒搭理她,冷淡地開口:“皇后娘娘,我這就將少夫人帶走了。”
皇后娘娘頷首,道:“昭寧還小,被本宮寵壞了,使了點小性子,回頭本宮會好好教育昭寧,還望燕指揮使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喬姑娘不知是身子骨弱還是舊疾所致,竟在帕上咳血,燕指揮使可要告訴她多加註意才是。”
幾句話顛倒黑白,咳血成了她的錯了,喬蘅表面儀態沒有絲毫出錯,微笑道:“民婦自當注意,多謝娘娘關心。”
皇后娘娘嗯了聲,大管事嬤嬤扶著她離開宮殿。
燕嘉允行禮都懶得做,轉身欲走,這時昭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