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鳶自然清楚他要詢問何事,她稍稍停頓了一下,輕聲說道:
“三師父,我也曾整日憂心忡忡,怕無法陪他走完這一生。”
說到此處,她不禁輕嘆了一口氣,
“擔心我死後,他會困苦悲痛。”
“然而,無論我怎樣刻意躲避,他似乎總是有法子窮追不捨。”
“那時的我常常暗自思忖,母親與雪音姐姐到死都未能得到幸福。”
“我如今尚且在世,哪怕生命短暫如曇花一現,但總歸還是有爭取的機會。”
“勇敢一些又何妨!”
“再者說......暝央,他真的很好。”
隨著這句話從口中輕輕吐出,趙暮鳶的聲音不知不覺間變得溫柔了許多。
眾人聞言,一時間竟不知該怎樣回應才好。
畢竟,趙暮鳶的壽命問題,始終如同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上,讓人難以釋懷。
特別是獨孤琅,此刻的他內心更是五味雜陳。
一直以來,他都處於一種極為矛盾、滿懷愧疚的狀態之中。
當年,他之所以出手救下全身癱瘓的趙暮鳶,僅僅只是想要將她當作試驗品,來檢驗自己耗費大半生心血所獨創的武功。
最終他確實獲得了成功,但與此同時,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失敗的。
因為,他疼愛的徒兒很有可能會比他更早一步離開人世。
想到此處,獨孤琅不禁微微蹙起那如墨般濃黑的眉頭,隨後身形一閃,朝著禁地外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只留下一句簡短而有力的話語:
“等下來霜語院。”
這聲音在山谷之中不斷迴響著。
秋水仙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緊盯著獨孤琅遠去的身影。
見獨孤琅的背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這時,她突然嗤笑出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
“哼,原來,他也會心懷愧疚。”
“老婆子還一直以為,他沒有心。”
趙暮鳶對於幾位師父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一直充滿了好奇,但平時大家都對此諱莫如深,所以她也不敢輕易開口詢問。
如今四師父主動提及此事,她自然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於是便順著話頭問道:
“四師父,您和師父他老人家——”
然而,趙暮鳶的話音未落,四師父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
“小鳶兒!”
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讓趙暮鳶不由得渾身一震,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問題硬生生被吞了回去。
四師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
“你是我們幾個老傢伙共同的弟子,有些事情,你不知曉其中的內情反而更好,這樣你也就不必夾在我們中間左右為難了。”
趙暮鳶聽後,雖然心中仍有諸多疑惑,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四師父的苦心。
緊接著,她後退一步,朝著三位師父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然後面帶愧色地說:
“三位師父,徒兒實在是慚愧至極。”
“下山之後,一直被陳年舊事所困擾,暫時未能完成師父們交代給我的任務,請師父們責罰。”
三人聽聞此言後,先是彼此對視一眼,目光交匯間彷彿傳遞著一種心領神會的默契。
隨後,他們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最終,還是由二師父洪斌率先開口,他直直凝視著趙暮鳶,溫和地說:
“小鳶,快快起身吧,師父們從未責怪於你。”
“生母之仇更為重要,為師又怎會不明事理。”
“再者說,以小鳶你的聰明伶俐,想必早已洞悉我們幾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行事自然不能過於張揚。”
“若大張旗鼓地在江湖上露出端倪,恐會招來諸多禍端。”
“等你將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了,去行走江湖時,再去慢慢完成即可。”
“師父們已經等待了大半輩子,也不在乎再多等上些許時日。”
“莫急……莫急呀!”
這時,三師父夏浩然也連忙點頭應和道:
“沒錯沒錯,我們三人不曾料到今生還有達成夙願的可能。”
“能得小鳶你這般出色的弟子,已然死而無憾。”
“所以,你切不可過分執著於此,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