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師父的召喚,趙暮鳶不敢有絲毫怠慢,輕移蓮步,乖巧地走到了獨孤琅的身旁。
她微微垂首,喚了一句:
\"師父。\"
獨孤琅並沒有立刻看向她,而是依舊凝視著遠方,只是伸出右手,輕輕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趙暮鳶心領神會,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沉默片刻後,獨孤琅終於開口說道:
\"小鳶,你此番下山所做之事,為師都已從宋橋那裡聽說了。\"
“如今可有放下?”
他的語氣平淡如水,卻又蘊含著關切。
趙暮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安葬母親的那個方向,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開口回答道:
\"師父,我原以為大仇得報之後,會感到無比暢快,或者說是……解脫。”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那種感覺……真的一點兒都不好。\"
\"該死之人已經死去。\"趙暮鳶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可是那些曾經被他們深深傷害過的人,卻再也無法回到我們身邊了。\"
“何談放下?”
她的眼眶漸漸溼潤,晶瑩的淚水在眼角打轉,彷彿隨時都會滾落下來。
獨孤琅身體猛地一僵,原本挺直的脊背也稍稍彎曲了一些。
他長長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是啊,即便將那些人千刀萬剮、百般折磨,讓他們受盡痛苦,也無法挽回已經失去的一切。”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這世間的恩怨情仇,往往就是這般令人唏噓。”
趙暮鳶慢慢轉過頭去,目光落在語帶滄桑的師父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探尋。
她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試探著開口問道:
“師父,您所說的……難道三位師父?”
她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說完這句話後,趙暮鳶緊緊地盯著獨孤琅的臉龐,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端倪。
然而,他只是沉默不語,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起來。
“師父,徒兒一直都想知道,您為何要將他們囚禁起來?”趙暮鳶鼓起勇氣繼續追問,她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她很久,如今終於有機會當面問出口。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變得異常安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暮鳶的心也漸漸懸了起來。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問得太過冒失,也許師父根本就不想提及這段過往。
就在趙暮鳶幾乎以為孤獨琅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微微仰起頭,望著天空,用一種略帶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
“為師的妻子,是夏浩然的親妹妹,名叫夏語霜。”
說到這裡,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了那段遙遠的歲月。
“當年,夏浩然被一女子迷惑,以致於整個雪櫻山莊都遭受了滅頂之災。”
“那時,年幼的語霜從原本高高在上的武林名門大小姐,一下子淪落成為街頭的乞丐,受盡了欺凌。”
“所幸後來,她被師兄撿回了師門。”
“待我們成親之後,為師替她報了那血海深仇。”
“然而,當一切塵埃落定之時,語霜卻苦苦哀求我饒過夏浩然一命。”
“畢竟血濃於水,儘管心中憤恨難平,但看在愛妻的份上,為師最終還是留下了他的性命。”
“只是將他囚禁在了禁地之中。”
趙暮鳶靜靜地聆聽著師父的敘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之前三師父向她交代的那些事情。
兩段故事相互交織、重合,逐漸拼湊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一切悲劇的源頭,都來自那名叫納蘭雲夢的女子。
趙暮鳶追問道:“那二師父和四師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