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卿卿看著她關切的眼神,又掃了一眼她身後冷峻的南暝央。
沉思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清晰且堅定:
“雪音,讓我再死一次吧。”
話音剛落,趙暮鳶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
她連忙向前一步,焦急地勸解道:
“大姐姐,你……你該聽聽李玄的解釋。”
“不要因為一時的誤會,錯過了重要的人。”
“我還記得你命懸一線之時,李玄守在床榻邊,眼中流露出的那種絕望與無助。”
“他或許——”
然而,未等趙暮鳶把話說完,楊卿卿卻突然出聲打斷了她:
“雪音,這些我都知道,我心裡很明白他對我的情意,也知曉他定然有著難以言說的苦衷。”
“可是……”
楊卿卿嘴角泛起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容,慢慢伸出手指向屋內低垂的幔帳,口中喃喃自語般地道:
“可是......那個幔帳早就已經被人暗中撒下了毒藥,聞久了身體就會日漸衰弱。”
接著,她的手指移向了桌上擺放著的一隻精緻玉鐲,
“還有那隻玉鐲,它至少被三種能夠致使女子小產的藥物長時間浸泡過。”
最後,楊卿卿將目光投向了門外那一簇簇鮮豔奪目的花朵,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至於那些花兒,其下毒的手法更是精妙絕倫、不露絲毫破綻。”
“它們的花香與廚房裡每日送來的滋補湯水相互配合,長此以往下去,即便腹中胎兒有幸能夠順利降生,也必定會天生帶有缺陷。”
“皇家真是不乏‘能人巧匠’啊!”
說完這些話後,她緩緩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回趙暮鳶的面龐之上,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雪音,我雖身懷醫術,卻沒有把握護腹中孩子周全無虞。”
“現在,唯一的法子只有讓他成為一個普通人。”
“一個不會威脅到任何人利益的普通孩子。”
“唯有如此,方有可能保得住孩子一世平安順遂。”
“至於李玄......”
“自從我倆成親以來,我便察覺他心中藏著事,常常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我想他從未放下過去。”
“或許沒了我,他才能無所牽掛地回到皇宮,去終結那些一直深藏於心底,久久未能釋懷的陳年舊事。”
她這番話,每一個字彷彿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吐露而出,全然不似一時衝動之下的胡言亂語。
趙暮鳶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出聲問道:
“大姐姐,若是我不來,你打算怎麼做?”
楊卿卿微微仰起頭,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
然而那雙美麗的眼眸之中,卻是閃爍著點點淚光。
“這個屋子,我最多再待一個月,孩子便會胎死腹中。”
“那時候,作為孃親,我該陪著孩子。”
她的聲音輕柔,其中蘊含的決絕卻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趙暮鳶注視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絲表情,心中猶如被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了一下,疼痛瞬間蔓延開來。
她深知楊卿卿看似柔弱,實則性格剛強。
此刻顯然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一直在等待著赴死的那一刻。
趙暮鳶滿心憐惜地看著她,輕聲說道:
“大姐姐,你不必如此。”
“我可以給你一個足以配得上李玄的身份,讓你名正言順地站在他的身邊。”
“我可以派人保護你和孩子。”
楊卿卿聽後,緩緩抬起手來,溫柔地摸了摸趙暮鳶的頭,用一種近乎縹緲的聲音回應道:
“雪音,謝謝你的好意,但這是我的選擇。”
“在楊府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害怕。”
“生怕哪一日早上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成了祖母和父親用來攀附權貴的棋子。”
“那種整日惶恐不安、如履薄冰的生活,我真的過夠了。”
“所以,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我‘該死’了。”
趙暮鳶看著她那無比堅定的神情,心中微微一震。
她將目光移向屋內四周,打量著屋內的擺設。
這些看似普通的物品,卻件件暗藏殺機。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