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乃是為池野池少保鳴冤。”
“他有何冤,你且說來。”
“池少保被關押多日,御史臺並沒有拿出確切的證據來。民女知道,御史臺可以風聞言事,不必有明確證據。可此事非同小可,人命關天,沒有確實證據就關押判刑,對吾皇以及律法,皆是莫大的侮辱。”
御史大夫連忙出列奏對:“皇上明鑑。此事發生在朗朗乾坤之下,由受害人親口述說,乃是眾人有目共睹,怎能說證據不明?況有證人親眼見證,事發當日,池野在附近一帶徘徊良久。”
林淵冷笑一聲說道:“請皇上準允民女告知御史大夫,何為確切證據。”
她從袖子中拿出一團物事,一一展開,朗聲說道:“十分不幸,民女曾經真真切切遇到過這樣的惡事。民女不甘受辱,便將證據時時貼身帶著,原想遇到一位青天大老爺,一雪前恥。沒想到今日竟機緣巧合能在皇上面前陳述此事,總算是蒼天可憐。”
她舉起一塊玉石說道:“這是那人腰帶上鑲嵌的青白玉,這個錦囊裡是一截頭髮,而這一塊,則是我從他衣服上割下的一塊袍料。”
她說完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來,說道:“我在掙扎時,拿此物將那人脖頸扎傷,亦可作為一證。這些,才叫做證據。”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鑲嵌金玉的腰帶,並不是有錢就可以用,必須要是王公或是三品以上大員方可佩戴。林淵口中的惡人,大約也就在殿中了。
而這段時間,遇刺受傷的,只有一位城陽王。
女子名聲比性命還重要,可她為了一個池野,居然敢於當眾暴露自己曾受人玷辱之事。
林淵說道:“皇上,倘或御史臺各位大人,能拿出與民女一樣確切的證據,證明池野確是那罪該萬死的作惡者,民女甘願領取一切罪罰。”
她面對皇上而立,站在滿朝文武前面,像冰天雪地裡傲然挺立的青竹。
在一堆國事之間,來了一段插曲,皇上似乎很有興趣,說道:“雖為女子,這幾句話說得也不錯,堂堂御史大夫還拿不出幾樣證據,豈不成了笑話?”
御史大夫只是幹答應著。
這時郭粿笑著出來說道:“皇上,老奴覺著,林姑娘這話有些為難人了。試想一個黃花大閨女,手無寸鐵,嬌弱無力,被惡人脅迫之時,必然慌亂已極,拼死反抗。哪裡會如林姑娘說的那樣,頭腦清醒還記得留存證據呢?”
這句話說得厲害,不僅解了御史大夫的圍,也將林淵踢進了淤泥裡。
他皮笑肉不笑地又說道:“若只因為沒來得及留存證據,便放任壞人逍遙法外,恐怕這才是對律法最大的侮辱。”
“那麼,郭公公是以為,縱然拿不出任何證據,只要能夠速速判案,便可以想當然地給人定下罪名。皇上,民女這會子指認郭公公有罪,他欺壓百姓賣官鬻爵,民女倉促之間拿不出證據,請皇上徹查郭公公。”
郭粿大怒道:“你!”
他又面向皇上說道:“皇上,依奴才看,這女子尖牙利齒,巧言令色,決非良家女子,說不定是受了池傢什麼好處。她言語間還刻意汙衊皇親國戚和朝廷大員,萬萬不可放過。”
皇上沉吟片刻問林淵道:“你看看這殿中,欺壓你的那人在不在?都抬起頭來!”
林淵環視一圈答道:“回皇上,不在其中。”
皇上看了一眼郭粿,他連忙垂首答道:“回皇上,近日城陽王受傷,蒙受皇恩,不必上朝。”
皇上大手一揮說道:“去傳。”
城陽王趕到時,見林淵便如見了鬼一般,伏地哀告:“皇上,皇上,正是這個女子謀害臣弟。當日在佛光寺,她再三再四勾引臣弟,臣弟給了她兩巴掌。誰知婦人家心如蛇蠍,不思己過,反而懷恨在心,趁著臣弟熟睡時,想要刺殺臣弟。臣弟原為名聲著想,見她逃走也不再追究,誰想她居然這般大膽,自己跳了出來!”
殿裡殿外全是男人,這是一個男子的世界。他們掌管著規矩道理,掌管著女子的喜樂與生死。林淵怒極,仰天大笑。
郭粿喊道:“殿前失儀,拉下去打死!”
皇上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喊道:“慢著,且讓她說。”
林淵正待開口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鼓聲,不似林淵敲擊時那樣的激盪,而是一聲一聲,緩慢有力。
皇上驚奇道:“你們瞧,今日這等熱鬧。免了杖刑,帶進來朕瞧瞧,又是何人。”
孟踵擦擦汗出去了,過了一程子進殿回道:“皇上,擊鼓者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