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既然是我向你發起的挑戰,挑戰的內容,勝負的判別在我。我敗了。”窮奇的斷語直白坦蕩。
他的劍術造詣儼然宗師,卻依然能保持如此敦樸曠谷,委實難能。
“前輩太過謙了。方才前輩是在指點晚輩,雖然只是三合,足以受用一生。”
“不錯,這就是我堅持下場的原因。你對對手招式變化的觀察力十分敏銳,這就是你能熟練運用顧應法的原因,同時出手又特別決絕果斷。這兩個要素,正是西宗出手法最核心的兩項要求。你若有興趣研習西宗劍術,前途恐不止今日,而老夫也樂意為此略盡綿力。”
“轟…”人群這下真的炸開了鍋,議論鼎沸,和方才幾番竊竊私語大相徑庭。
西宗不外傳,這是江湖人盡皆知的規矩。
此時窮奇居然在大廳廣眾之下表示收徒的意向,可真是一件江湖奇聞。
“這,這恐怕有些不妥吧?…”一名天奴在一旁提醒,多半也應是西宗的高手。
窮奇傲然道,“有何不妥?
西宗此前人才凋敝,歸根結蒂是太過執著血緣,再加之本門劍法對天賦的要求又比較苛刻。
馬氏一宗每代能領悟其中奧義者,鳳毛麟角。
許多優秀的劍技也因此殘損失傳。
長此以往,便無法守護先祖的遺學。
在斬蛇山莊的這段日子,我親眼見到劍宗廣開源流,開放互通帶來的種種好處。
我宗如果繼續固步自封,百年之後又將何以與其餘四宗並立?
而今就有這樣一個好苗子在眼前,難道說我應效法楚厲王,棄良璞而自蔽?”
窮奇這番話,在這個場合,當著眾多江湖豪客,甚至斬蛇山莊少莊主,各宗元老劍奴,大論本派長短。
可見說者並非無意,而聽者也自非無心。
但是劉少莊主與其他三兇奴面色雖然陰沉,卻無一人敢出言譏諷。可見這窮奇並非凡人。
元羽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嚅囁著問劉承武,“當年因殺氣太盛,辭了西宗宗主的崆峒隱士馬喆先,可在貴莊?”
少莊主湊過身子應道,“王爺好眼力。”
元羽心下大奇,“以馬喆先當年心性,居然能再這裡隱去名號做劍奴,斬蛇山莊……”
“莫在人後亂議是非!當年我找上斬蛇山莊與宋王比劍,輸了他一招,願賭服輸。之前的虛名,便休要再提了。”
窮奇並不理會二人,卻向劉贏問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劉贏本來對窮奇十分傾慕,本無意拒絕。
但剛才聽到元羽和少莊主那番話,反倒有些拿不定注意,“前輩。您若真是那位前輩,恐怕有些不妥。”
窮奇變色道,“怎麼?是嫌我江湖仇家太多?”
“不,不!晚輩知道西宗當今宗主馬北真大俠,也是前輩的親傳弟子。晚輩若是隨前輩學劍,怕是不妥!”
“迂腐!”窮奇雙眉揚起,面有慍色。
馬喆先在江湖上一度是如神話般的人物,人稱笑面真君子,衝冠較睚眥。
他要是發起怒來,那可真是難以理喻。
小龍王對場上兩人印象都很好,一看勢頭不對,狂笑一聲,長身下場。“老英雄,你若要收徒,自然是好事,可是今天在這裡收徒,就有些不講道理。”
窮奇雙眉一揚,“哦?不知何處忤了王爺心意?願聞其詳。”
小龍王雙手抱拳,不緊不慢地應道,“前輩,今日本是元某按江湖規矩委託斬蛇山莊擇選良師,此事在先。
現在擇選尚未結束,前輩截胡收徒,豈不是亂了在下擇師之殷切?
況且被前輩盯上的人,還能翻出五指山去?
只是凡事有先後緩急,若是今日前輩以輩分壓人,會讓斬蛇山莊和元某非常難堪。”
若是小龍王用王爺的身份來壓窮奇,窮奇自然不會吃這一套。
但對方此時以江湖規矩相爭,反訴自己用輩分壓人,窮奇一時語塞,只能應道,
“小王爺說得不錯。此事今日暫且不論。劉小兄弟,望你認真考慮,老夫不會那麼輕易放棄的。”言罷一陣長笑,自退回少莊主的身後。
劉贏對小龍王,少莊主,廣陵王分施一禮,又對窮奇單獨作了個長揖,退在一邊。
劉承武待小龍王落座,便伸手招呼最後一位武師上場。
這位武師金髮蓬頭,圓睛碧眼,鷹鼻闊口,身材高大,卻是個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