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長安扼守關中,西出蕭散則為狄,洛陽的地理位置對於中原農耕帝國自然有了更安全的戰略縱深。
夏商時代暫且不提,
(筆者案,待本系列後續作品詳細展開上古長安洛陽的古都淵源。)
周王為狄所伐,國都自鎬京遷至雒邑;
秦王將雒陽東周故城賜予亞父呂不韋;
漢光武中興,棄長安而就洛陽;
董卓燒洛陽宮城,曹操勤王,被迫短暫遷都於許。
待故城重建之後,魏晉兩朝依然定都洛陽;
五胡亂華時期,衣冠南渡的東晉王朝並沒有放棄對洛陽所有權的聲稱,依然尊為中京。
江北諸國在沒有絕對實力否定中原王室正統傳承之前,也都恭遜地避免定都於洛陽。
直到拓跋家橫空出世,一統江北,而南方劉宋在一年之內弒君封王篡位,失了禪讓正統的聲名。
一心循漢制尊漢禮的今上魏王元宏,才打起了再次遷都洛陽的主意。
自古相傳,秦嶺乃是一道龍脈。
長安便是龍頭,三輔之地可保天下長安。
拓跋宏逢迎佛法,得高僧指點,鑿龍門,引龍首東探洛陽,以興中原盛世。
不知道是這龍門的功效,還是大批內遷人口的功勞。
胡人肆虐的百年亂世之後,昔日左才子筆下“一八方而混同,極風采之異現”的洛陽盛世,在元宏登基之後又得以重現。
此時莫要說是慶雲,就連𣈶之也被眼前雄城的繁華所震撼。
集市連綿,樓閣櫛比,行旅摩肩,車水馬龍,如此都市,就算是南朝京城建康也遠遠不及。
“我們,我們要去哪裡?”
慶雲入城後,只是過了幾個路口便徹底蒙了。
在那個年代,徐州也算是比較大的城市。
但若是登上徐州城牆,全城仍可盡收眼底。
城中客棧驛館不過三兩家,集市也不過寥寥數處。
所以在入徐州城的時候,慶雲絲毫不覺無措,鼻子下面一張嘴,隨便打聽些兒個,吃住行止都不難解決。
可是這一進洛陽,嘿嘿,慶雲馬上就陷入了我自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這種終極哲學問題的思辨了。
𣈶之其實也幫不了他太多。
雖然他不像慶雲這麼狼狽,但確實對洛陽也不太熟,便向瓠採亭道,“四妹,我們先尋個地方住下吧。”
採亭看著二人神情,一臉壞笑,
“嘿嘿,既然請你們來了洛京,又豈能毫無準備?
呂府有個別院正空著,早有人收拾停當,此時大概連晚宴也已經準備好了。”
殷色可嘴角微揚,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樣。
採亭自然瞥見,但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她也料到蓋坤不會參和這次檀君議定,但殷色可既然出現,多多少少也可以代表一些蓋系的意思。
只要自己一直把她帶在身邊,自然也為自己擁呂的這一派增了砝碼。
對於此次門派會盟,擁呂派自然認為宜早不宜遲,最好在檀家後人出現前就把生米煮成熟飯。
畢竟以目前的局勢,壓倒崔家的把握,在擁呂派看來還是很樂觀的。
呂家在洛陽的府邸並不算大,因為呂氏家主呂文祖官居外都曹奏事中散,常駐武川,此處只是個別院。
外都曹奏事中散,這個官名現在聽來十分繞口,也不像是什麼大官,其實卻是權柄在握。
都曹二字表明瞭監督的職能,而中散大夫又有行政職權,這一官職集合了漢代的司隸及中散的職責,自治自監,都督一方政事。
而武川,是魏國最重要的軍事重鎮之一,拱衛故都平城“北方六鎮”之首,是防禦柔然的關鍵門戶。
當時魏國在軍事上有兩個主要對手,
南蕭齊,
北柔然,
武川既是防衛柔然的重鎮。
得武川者便得魏國半壁,這種說法,可並不誇張。
此後不過百年,北魏亡於六鎮,武川出了兩朝帝王,自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
此刻前來迎接四人的,是呂文祖的副將,名叫金重見。
這金將軍體型肥胖,一身道袍,腹部圓大如球,尤其是在笑開的時候,五官幾乎都要被肥肉擠出臉去。
單從外形上看,確實很難和跨馬披甲的戰將聯絡在一起。
但當他步子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