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
旁人只能從他扭曲的表情,唇齒的抖動和汩汩的怪叫中勉強分辨出來。
“梆……梆……梆……”三聲間隔很長的梆子響,這夜才剛剛入了更,已是催了一人命,廳中眾人愁正濃。
“毒,毒?怎麼可能!”
短暫的安靜後,呂文祖瘋狂的嘶吼著。
主食雖被動了手腳,但眾人都是一筷沒有碰過。
酒,難道是酒?
呂文祖信手提了一個丫鬟走到孫祭酒的案前,雙目赤紅,如邪魔般捏開那丫鬟頜骨,將酒一股腦灌將下去。
可憐一個弱質女子,不諳武功,哪裡能夠抗拒?
眼見被嗆得咳嗽連聲,口鼻流涕,但大半壺酒也是吞進了腹中。
呂文祖的手仍沒有松,任那一雙玉足在空中不停踏動掙扎。
那丫鬟幾次想嘗試將指頭插入喉頭,可是喉頭衣襟被人攥住,無法低頭嘔酒。
死亡的恐懼一口口啃噬著小丫頭的神智,她歇斯底里地咳著,喊著,哭著,那聲音就彷彿和剛才湯中雞鳴一樣淒厲,絕望。
這樣的慘嚎聲一直持續了大半柱香的功夫,眾人便如身陷拔舌地獄,任耳鼓被那嘶喊聲摩擦,卻沒有人敢來制止。
那喊聲卻已然久久未絕,中氣不減。
不是酒?
那是什麼?
難道真是那道鬼符?
廳上的人目光裡盡是恐懼,迷惘。
直到驚叫著看著呂挹塵也忽然直挺挺的,七竅湧血,緩緩軟倒,那眼中游移不定的光華,也逐漸黯淡下去。
啪!
一隻銅製燈架被撞翻在地上,燭淚一地,火光翕動。
廳中淒厲的哭聲壓制了萬籟呻吟,這才有人注意到一個小廝如喪家之犬般奪路奔上廳來,
“老爺,不好了!外面有大隊兵馬圍住了府門!”
“什麼?誰!”
呂文祖目眥盡裂,喪子之痛撕肝裂膽,哪裡還存有理智束縛心中魔障?
他也不聽那下人作何回答,只是搶到偏廳,拔了把鋼劍,便氣勢洶洶地闊步出廳。
慶雲望著那背影,彷彿瞥見了一尊活閃婆,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將血染素袍,祭兒慰怨靈。
此時若真有誰敢來擋他,想來無論神佛妖魔,他也必是如此一劍斬之。
自然不會有人敢用肉身來擋這煞星。
庭院兩廊,屋頂,牆頭,早站了層層甲士,
箭並舉,
弓滿弦。
縱他呂文祖是三頭六臂,背插雙翅可攀雲,也未無法躲過一輪全形度齊射。
他並不怕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連冤家是誰都沒弄清,就糊里糊塗地做一個冤死鬼,他不忿,他不願,他不能!
所以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略弓著背,用血紅的雙眼掃視著四周,發出野獸般低沉的嘶吼聲,
“誰!是誰!”
“呂文祖!
身為外駐命官,趁龍駕出京,不詔擅來,你可知罪?
還不快快棄械投降,難道想以武犯禁,恃強抗法嗎?”
眾甲士中,緩緩走出一人,高冠博帶,玄袍加身,穿的是一身朝服,便等於表明眼下排場正是朝廷授意的公幹。
“高御史?你?怎麼是你?”
說罷,便用眼角向後睨去,想看清高樹生的態度。
來人名叫高道悅,出身高氏分家,官居當朝御史中尉,有監察朝中大小武官之權。
他見呂文祖如此模樣,也不免皺了皺眉,
“接到舉報武官的公函,來的不是本官,又應該是哪一個?
職責所在,焉有不來之理?
倒是你呂大夫,緣何私自入京,眼下還落得如此狼狽?”
呂文祖雖然生性粗豪,在官場上也滾爬了不少日子。
他大口喘著粗氣,儘量讓自己的心跳降速,待激湧向腦海的血液回流了一些,總算略微恢復了些神智。
的確,高道悅雖然圍了他的宅子,並不見得是刻意針對他,而是得人舉報後的例行公事。
可是自己此番回京非常低調,除了金副官和呂挹塵,就算是宅中下人和宴請的賓客,都是到晚宴時分才知曉的。
高樹生他自然信得過,孫祭酒更是人都死了,那幫毛頭小子都沒有離開呂府一步,哪裡有通天本領出去報信。
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