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棟樑之臣聽見這話,都是面面相覷。
片刻後,還是資格最為老練的顏莊站了出來,道:“陛下,此舉恐怕會寒了天下士紳的心啊......”
楚皇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以前為何從沒有人提起過朕會傷了百姓們的心?”
幾位閣老聽見這話,瞬間明白了楚皇的想法,一個個的都不作聲了。
要知道,能成為閣老需要的可不僅僅只是王佐之才,最為重要的還是察言觀色,揣摩聖上的心思。
不然早就在漫長的歲月中被踩下去了,那裡還輪得到他進到暖閣裡面。
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也知道陛下心情什麼樣的時候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態度,但凡是跟皇帝對著的,最後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即便他們已經位居閣老。
戶部尚書本想讓三位閣老說話,可是見到這一幕,哪裡還能不明白,閣老們這是不願意管了。
不得不說,邱尚書那也是個實在人,心裡牽掛著百姓,也牽掛著士紳。
他不像戶部那其他人,偏向士紳只是為了偏向自己,他是真的為朝廷考慮,希望能在士紳和百姓之間找到一個相對合適的平衡點。
於是,他開口了:“陛下,臣已經說了很多次,地丁合一之策有利於朝廷,有利於百姓,可是不能太過急躁。
陛下您這麼做,無異於,無異於......”
“無異於什麼?”
楚皇看著他,冷冷的問道。
三位閣老都是默默的嘆氣,不作聲。
“無異於過河拆橋!”戶部尚書說到這裡已經是豁出去了,咬著牙道:“狡兔死,走狗烹,莫過於此!
陛下,那些士紳曾經都是有功於朝廷的,有功於皇室的啊!您最起碼也要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啊!陛下!”
楚皇聽到這裡,心裡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致。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這麼說,這天下有功於朝廷的多的是,別的不說,那些老農,天天辛辛苦苦的種地,種出糧食,供養全天下的百姓,那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功勞嗎?
這麼說,那些士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因為他們有功於朝廷,有功於皇室,那還要什麼朝廷,要什麼皇室!
三位閣老都是陪在皇帝身邊許久,可謂心意相通,聽到戶部尚書的話,心裡面已經是咯噔一下,抬眸,看見楚皇的表情,更是明白皇帝的想法。
“邱大人,此話也是能亂說的?這世上誰人又無功於朝廷,又無功於皇室?士農工商,哪一個不是如此?方才說過,水能載舟,這水指的可不僅僅只是士紳,而是全天下的人,包括你我!
你不能只想著士紳,你要想著那種地的老農和你我都是人,都是一樣的,沒有半分割槽別!”
說話的是顏莊,看似是在訓斥,實際上卻是在救他,在挽救剛才他說的那些話。
戶部尚書心裡面也明白,暗暗的嘆了口氣,跪了下來,叩首道:“臣方才腦子糊塗了,胡言亂語,臣有罪,臣萬死,臣懇請陛下懲罰!”
“你們啊你們!”
楚皇聲音很冷,重新坐回了龍椅,皺著眉頭。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這般姿態,一個個的更加不敢說話,都是戰戰兢兢的坐著或跪著。
這時,卻是響起了一道尖利的聲音,“陛下,中原道八百里加急!”
“進。”
小宦官把那封八百里加急遞給大太監劉成,劉成接過以後,又是遞給皇帝。
楚皇接過來,看了兩眼,臉色突然大變。
“怎會如此!?”
底下的人見到這一幕,全都被嚇到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露出這般表情。
要知道,以前無論是什麼時候,皇帝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狀態,即便是廷議的時候,那憤怒到了極致,也是儲存著一些剋制的。
可是,此時此刻卻是不同,他們能看的出來,他們能品的出來。
陛下是真的震驚!
那信上寫的內容是什麼?
眾人不免在心中猜測起來。
好在還是有方向的,剛才那小宦官說這封信是從哪裡送來的?
似乎是從中原道,中原道......中原道......
眾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互相對視了一眼,竟是都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震驚之色。
莫不是新安伯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