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部分(3 / 4)

老頭居然當中用這麼不客氣的口吻和爸說話。我知道他是誰了,是與爸在佛法觀點上意見相反的佛馱跋陀羅,中文名為覺賢。仗著他是大乘有宗的正宗,來漢地後拼命打擊爸的權威,想與爸分庭抗爭。

“覺賢師弟,你來長安相助譯經,羅什大欣悅之。與師弟共論法相,振發玄微,多所悟益。”爸也就耐著性子好言好語地對他行禮,“羅什非是不願移有宗之說。只是以為,大乘空宗之理在天竺流傳甚廣,民眾更易接受。而有宗度人成佛卻異常艱辛,有宗之說,先下並不適於中原。”

我禁不住點頭,爸說的有道理。中國的佛教派別大多數屬於空宗,因為空宗諸派鎖倡導的“一闡提皆有佛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無情無性”等,連小腳老太太都聽得懂。可是有宗倡導的成佛途徑艱澀難行且毫無把握,普通民眾舍有宗而就空宗,不是很自然嗎?成佛的難易程度決定了這個教派在中國流行的時間長短。玄奘根據有宗創立的法相宗,全盤接受印度的有宗學說,結果玄奘一死,法相宗就消失,原因就在於此。

覺賢老頭站起身,走到爸面前,鼻子重重哼氣:“羅什,你鎖翻譯與註釋之經文,與他人相比也無特別之處,卻得如此高的盛名,是何故?”

總僧眾皆譁然,交頭接耳的嗡嗡聲四處響起。我氣得差點跳起來。這老頭怎麼說話的?當著幾千喊爸“師尊”的僧人,這樣之一爸的權威,擺明了是挑釁。本來不過是教派內部空,有之爭,這老頭卻用人身攻擊,太過分了!

爸臉色沉了一下,胸膛有些起伏,深呼吸幾次,穩一穩情緒,仍然用恭敬地語氣對著那鼻孔出氣的老頭說:“不過是眾人看羅什年老之故。這些虛名,何必能稱美談?”

覺賢老頭下巴一揚,又緊逼一步:“空宗有宗,熟優熟劣,你我可相約論戰,一辯高下。”

爸已經平靜下來,臉色如常,搖頭說道:“師弟,當下之急,乃是譯經。羅什才疏,自然無法與師弟抗衡,無須論戰,羅什認輸便是。”

覺先老頭剛要說話,大殿外響起鐘聲。爸語氣無波的對著僧眾說:“晚課時間到了,今日課業為《不思議光菩薩所說經》。”

覺賢咯頭不好在晚課上繼續鬧騰,不再發難,走回自己的席位。爸在佛像前焚香禮拜,眾人停止喧譁,均隨著爸的動作向佛馱行禮。然後盤腿坐下,在爸的帶領下唸誦:“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邸陀林中給孤獨精舍……”

我低頭跟著喃喃唸叨,儘量壓低聲音免得旁人聽出我念得不正宗。晚課結束,我先跟著道桓回僧舍取大包。然後快步出了寺門,在路邊守候。他在草堂寺旁另有住所,哲理詩必經之路。

冬日下午五點一刻,天色漸暗,寒風嗚咽,明天可能要下雪了。站在林蔭道翹首企盼,心情亂糟糟的,興奮又有些猶豫。我平常很少抽菸,現在卻希望有隻煙在手,好讓我放鬆不住顫抖的手。

林蔭道上出現一個高瘦身影,身邊伴著僧肇還有其他幾位年紀比較大的僧人。我的神經高度緊張,握緊抖個不停的雙手,腳步不聽使喚地向那個高瘦身影走去。新蹦蹦直跳,比我在足球場上狂奔時還要快。

他看到了我。站住腳步,微微佝僂的身體慢慢挺直,怔怔地盯著我。眉頭微攏,眼睛眯起,似乎在辨認著什麼。然後,他也朝我走來,腳步很緩慢,走的越近,連上的疑惑越深。

不知怎麼回事,我居然在那麼緊張的心境下,對緩緩走近我的他,咬著嘴角笑了起來。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的臉,看見我笑,他的眼瞪大,身體晃動一下。

“師尊!”

僧肇挽扶住他。他的眼睛依舊落在我身上,擺擺手,示意不用攙。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的手也越來越抖。我在想,他是否能接受兒子突然變得那麼大的事實。

對面的他已經離我只有四五米之遙。我一直在對著他笑。似乎只有這樣的笑,才能讓我驅逐一些莫名不的安。

他終於跟我面對面站著了。我將手腕伸到他面前,晶瑩的瑪瑙珠子閃出柔和的光。上面,有他一聲的希冀:

不負如來不負卿。在我的手心,躺著一隻破舊的竹蜻蜓,那是父親送給我的禮物。

他低頭看我手腕上的珠子,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將我手裡的竹蜻蜓拿起端詳,再抬頭時,嘴角劇烈戰慄,胸膛不住起伏。他的眼光突然越過我,向我身後望去,急切地四處搜尋。他咬著嘴唇,輕聲說:“她沒有來。”

他怔住,半響將目光收回,重新落在我的臉龐上,仔細辨認,抖著聲音問:“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