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定。那個人盯著主任,我下這麼大心思讓你給我媽治眼睛,你要是治不好,這事沒完。說完那人就在一群人簇擁下離開了醫院,剩下主任站在那裡氣得乾瞪眼。
坐在主任辦公室裡,主任從兜裡抽出根菸。主任辦公室只有我和主任兩個人,副主任是女人,她和別的女大夫在醫生辦公室,所以我跟主任在這辦公室裡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我指著主任的煙說,主任小心在辦公室裡抽菸,再被院長髮現就不得了了。主任把煙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嘆了口氣又把它放回了煙盒裡,然後主任對我說,小杜,你相信這世界上有報應嗎?
主任雖然常說奇怪的話,但大多是在開玩笑,我很少看他這麼認真,所以我沒有回答。
主任看我不說話,就脫掉了自己的上衣,他的胸前包著一大塊紗布。
我問主任怎麼了?主任把紗布揭開,我看見裡面血紅一片,有些地方都露出肉來。
那天洗澡發現那個紅點以後,就越來越大。現在爛掉指甲塊大小的面板了。
怎麼會這樣?主任你打破傷風針了嗎?
今天上午打過了。杜,你那天真的沒有看到嗎?
看到什麼?
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打在死刑犯的那槍在這裡。主任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對呀,不是打心臟嗎?
主任搖了搖頭,不,是打在了這裡,就是我現在爛的這個地方。
心臟偏右的地方。
老太太在醫院又觀察了一個星期,恢復得基本已經差不多了,可是主任還是不能解決到底讓不讓她出院。雖然老太太現在視力已經恢復到0。6,看東西與行動都沒有問題了。可是有兩個問題依然沒有解決,那就是老太太還是看不清楚主任,而每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都會大叫有鬼。最後主任還沒有怎麼樣,那個大人物的兒子卻已經不耐煩了。他跑到主任辦公室把主任臭罵了一頓,當時主任陰著臉不說話,院長站在主任身邊一臉的訕笑。那個人認為自己有頭臉屬於公眾人物,怎麼也不能接受自己帶著秘書來醫院時,卻被自己老媽罵成是鬼。所以他決定接他媽出院,醫院對此沒有一點意見。
老太太出院那天,是我攙著她下樓的,她還是像原來那樣嘮叨。老太太一邊拉著我的手一邊說,孩子呀,多虧你們呀,我這老骨頭才能看得見。可是我這眼睛還真奇怪,怎麼就不見主任呢。主任可是好人,我這眼睛全靠他了。對了我這幾天真的見鬼了,你們還說他是我兒子,你們淨騙我。
我笑著問她,阿姨,那鬼什麼樣的?
全身血淋淋,可嚇人了。胸口還有一個大窟窿,突突地往外冒著血呢。老太太手在自己的身上比著那個地方。
心臟偏右的地方。
最近天病人不是很多,主任經常不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偶爾見到他一次,他的臉跟茄子一個顏色。主任的手一直捂著胸口,有幾個護士說主任也在〃效顰〃,結果被主任狠狠瞪了一眼,我知道主任的胸口的傷還是沒有好。
這兩天下午無聊的時候,我就會藉著查房的時候和病人聊天。剛剛住進來的傢伙是個記者,聊天時有著職業的神侃。不到一天,他就把醫院的裡裡外外都打聽的一清二楚。他把我拉到一邊,聽說那個人也來過這醫院,為了他媽的眼睛。記者說了那個人的名字,似乎後面還有著什麼新聞。我點了點頭,記者興奮地對我說,他死了。就在前天夜裡。
哦?我有點不相信。
你別不信,我可是當時就跑到現場拍照了。那天他從外地開會回來,晚上下雨,仗著自己車是大奔,他硬是把車在高速路上開到十百四,結果車翻了。一車四個人只有他死了,你說邪不邪。他人被從車上甩了出來,正落在路邊鋼筋上,鋼筋紮在了他的胸口上。記者一邊誇張地說著,一邊在自己的胸口比著那個地方。
心臟偏右的地方。
也就是那天,主任跑來找我,一臉地高興。不顧護士在辦公室裡,就把我拉到角落裡,揭開了自己的上衣。看!好了!
那塊破得有指甲大的地方已經結了疤,旁邊的面板也沒有一點紅膿的樣子了。
真的。主任這下你放心了吧。
媽的,可算好了,我以為我這次弄不好要死呢。
見我笑了,主任也笑了,笑得像個小孩子。看來主任已經要開始相信有鬼、有報應了。
後來那個老太太又回到醫院重診,我再看見老太太時,她的臉色黯淡,已經沒有了一點光彩。老太太在接受檢查時徑自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