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看見你還有口氣,叫了幾聲你沒醒,我就想著找到我媽以後把你送去醫院。”周研的眼睛沉了沉。
後來她找到她媽的時候,硬拉著完全不相信的女人跑到河邊,除了草裡的水漬,哪還有什麼蘭馨的影子。
“當時我還以為你死了,直到後來在新聞上看見有女孩從山上跑下來獲救,我猜可能是你,才鬆了一口氣。”周研突然低頭說了一句,“對不起。”
“你道歉幹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蘭馨向前拉住周研的手,當時她醒來的時候周圍沒有人。
因為害怕那些人會隨著山下追過來,她也不顧上別的,直接一瘸一拐地跑到了最近的一條高速。
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周研帶著她媽回到了河邊同她錯過了。
“那倒不是因為這個對不起。”周研撓了撓頭,眼神中有幾分不好意思和尷尬。
遲疑了一下,她慢悠悠地開了口,“我當時以為你死了,所以拉著我媽陪我給你燒了不少紙……”
要不周研能和蘭馨成為好姐妹呢,直接把死之後的事都給她安排好了。
“那你看見我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個小男孩?”蘭馨想到剛才周研說,她看著自己從水裡被衝了上來,那就應該不僅僅是她一個人。
七年前——
蘭馨躺在一片柔軟的黑暗中艱難地睜開眼,這是她被拐進大山裡的第三十天。
女孩小心地起身,身上粘黏著深紅和醬色的塊狀物,濃稠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一同襲來。
仔細看,才發覺她身下並不是什麼廢料和垃圾,而是和她年齡差不多的孩子。
在這裡,沒有時鐘也沒有日曆,只能靠她數著日出和日落,看著太陽的角度來推斷現在是什麼時候。
而今天,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找到機會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遠處聞到燒焦的氣味,濃煙滾滾從遠處傳來,這場火是她計劃已久的,每週這個時候,倉庫裡就只剩下一個看守者。
而今天的看守者,就是那個男人,那個所有人裡唯一沒那麼冷血的男人。
雖然他也會毆打他們,但是他似乎在結束以後都會再給他們一口甜棗。
有時候是加餐,有時候是給他們一些額外的玩具。
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可能在他心裡,這些孩子都應該因為這種輕而易舉的施捨對他感恩戴德。
而此時,那個男人正雙眼猩紅的看著蘭馨,他的一條腿被坍塌的建材壓住,火苗沿著那條腿順勢而上。
男人似乎處於絕對的憤怒,他恨不得立刻衝上來殺了這個縱火者,殺了蘭馨,但他的身體卻在此刻被禁錮。
而這段時間,就是蘭馨他們唯一可以爭取的逃跑時間。
一旁懸掛的吊燈在一瞬間砸下來,火勢越來越大,蘭馨拖著身下的男孩向後猛地一扯,吊燈直直地墜在地上,正好砸在離男孩頭部只有幾厘米的地方。
“醒醒!你們都醒醒!”蘭馨的聲音顫抖著,強撐著自己幾近失去知覺的神經,挪動著沉重的身體輕輕搖晃身邊的幾個孩子。
“我們要走了!來不及了!”蘭馨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在黑暗和殷紅中顯得更加絕望和無助。
蘭馨推了推剛剛身下的男孩,原本沒有任何反應的男孩在一瞬間睜開眼。
還活著的幾個孩子也慢慢掙扎著起身,看向不遠處的男人時身體都猛地僵了下。
“只有這一次機會,按我們原來說的,你們先走,我在最後!”明明她看起來和其他孩子差不多大,此刻卻顯得比其他人還要冷靜。
“如果我們被抓回來了,只有死路一條。”中間扎著辮子的小女孩身體發抖,她的頭上沾著不知道是什麼的液體,整個髮絲像被髮膠粘黏在一起。
“是啊……在這兒起碼還能活著,我們……我們可不想被你害死。”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孩臉色也有些難看,他的青筋繃起,看上去大概比同齡人要瘦上十幾斤。
蘭馨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這些人明明說好了和她一起走,被關在這個地方的一個月裡,她們每天被虐待鞭打。
她賣力的討好面前的男人,得到他的信任,如今好不容易放了這把火,他們卻不走了。
她在救他們,出去至少還有1%的機會活著,而在這個大山裡,活著的機會幾乎為0。
交易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所有人都會死,她告訴過他們,可沒人信。
她抬起頭,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