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已經掙脫了束縛,拖著正在燃燒的半條腿朝著幾人挪過來。
“只有一次機會,我提醒過你們。”蘭馨原本亮起的雙眼神色暗淡了下來,手裡緊緊握著一個抽了半截的菸頭。
外公說過,只要做事就會留下痕跡。
就算死,她也不能白白的遭受這些虐待。
她將菸頭背對著男人的方向,用塑膠袋狠狠地纏上幾圈,再藏進自己偷偷封好的上衣內襯裡,沒有再看向身後那些人,義無反顧地準備離開。
“我跟你走。”剛剛被蘭馨扯到一邊的男孩站起身,他看上去比蘭馨小了一些,甚至可能是在場的孩子裡看著最小的。
“小兔崽子!趕跑我弄死你們!”身後的男人似乎發現了蘭馨的詭計,神色變得更加暴怒,一條腿已經被燒的幾乎漆黑一片,但出於身高優勢還是比孩子要快上很多。
蘭馨轉頭拉起男孩的手,朝著事先早已觀察好的後門跑了出去,身後的幾個孩子一動沒動,他們緊緊抱在一起,身體已經瑟瑟發抖。
人群中散發出難以掩蓋的腥臊味,有些孩子嚇得尿了褲子,甚至有幾個孩子趁亂從大門跑了出去。
蘭馨的逃跑甚至給了他們新的想法,或許可以將剛才那兩個人當作誘餌,在這些孩子眼裡,和他們兩個一起只有死路一條。
蘭馨拉著男孩的手朝著大山深處跑去,身後的男人越來越近,轉眼間就跑到了山邊的某處懸崖。
這個地勢她早就觀察過,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成為了所有孩子裡男人最信任的那個,或許是因為長相可愛,或許是她對男人本就有些吸引。
在她苦苦哀求男人,想要和他一起出去透透氣的時候,他帶她來採過蘑菇。
這是附近地勢最低的區域,從這兒滑下去是一個瀑布,如果運氣好,可以被衝到山下。
這是他們唯一比男人快的方式。
“害怕嗎?”蘭馨用餘光掃了一眼身旁的男孩,男孩比她想象的堅強,看向蘭馨的眼睛亮亮的。
“不怕。”男孩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他的年紀太小,嗓音裡的稚嫩難以掩飾的溢了出來。
“抱著頭滾下去,別睜眼。”蘭馨的聲音剛落,男孩就立刻按照她說的抱住頭滾了下去。
男人近在咫尺,他的手在一瞬間抓住蘭馨的髮絲又從他手中脫落,隨著男人的咒罵聲響起,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大山裡。
原本的倉庫內,自以為可以躲避看管者視線從正門跑走的幾個孩子,在看見下山的公路的興奮的瞬間,被從外面趕來支援的幾個刀疤男抓住。
劇烈的哭聲響徹在整個山谷中,片片的迴音衝進蘭馨的耳朵裡,她沒有睜眼,而是任由冰冷的水流衝進自己的身體。
她的一隻手護住自己的頭部。
另一隻手,死死握住口袋內部她拼命帶下山的菸頭。
幾個孩子的哭聲一聲一聲迴盪著,聲音漸小,直到完全消失在深山中。
隨著聲音斷掉的,還有關在倉庫內僅存著幾個孩子的希望。
“你真的沒見過那個男孩嗎?”蘭馨看著搖了搖頭的周研,神色暗了暗。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同外公打聽當年那個男孩的下落,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我到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周研輕輕摸了一下蘭馨的頭髮,語言中溫柔,“他既然和你跑了出來,就一定還活著。”
並不僅僅只因為他同她一起逃跑,蘭馨才想要找到他。
還因為,那個男孩在她最痛苦的三十天,給她留下了最深刻的記憶。
儘管他的年齡比自己小很多,但是每當蘭馨即將受罰的時候,他都會主動攬下一切。
因為有他,蘭馨抵抗住了很多非人的折磨。
儘管大多數他都是默不作聲,神色冷淡,但蘭馨知道,他比在場任何一個比他還要大的人堅強更多。
況且,他永遠是第一個響應蘭馨所有號召的人。
即使不找到他也沒關係,蘭馨只想要知道,他還活著。
只要活著就好了。
“你剛剛說,你是因為知道了我的身份,才下定決心和我做朋友的。”蘭馨想到了剛剛周研說的話。
這兩件事好像沒有任何關聯。
誰會因為她曾經被拐賣過,所以才想要和她做朋友。
周研又不是什麼需要靠別人痛苦經歷收集素材的無良作家。
“我從小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