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表面溫婉,背面卻為人刻薄……二老爺早就看透。
可堂堂公主竟然滿口粗鄙之言,就令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敢輕易入內。
聽著聽著,忽聽七公主突然吼道:“尹氏,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可知今日我來,就是要成全你們母女,來個同歸於盡!”
“楓華!去給我找些酒肉來,再弄張草蓆和薄被,我就在這院子裡紮下了。回頭宋宮令和楊司正找來,我就說是你們程家把我藏起來的!”
二老爺一聽,這可不行啊!這不是要整個程家陪葬麼?
他當即入內,卻見那位公主的臉不斷滲血,卻還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單腿翹著,抖啊抖的。
有那麼一瞬,他都要懷疑這位公主是不是假扮的……但很快,他調整心緒,躬身問安。
宋瀟渝抬了抬手,“免禮。二老爺是個懂事的,可怎麼你院子裡收了這樣一個不懂事的妾?”
“她怎麼就想不明白,程家的根基在淮南,淮王不好了淮南也會不好,淮南糟糕了你程家還安穩?”
“反正我就在這裡了,等宮裡的人親自找過來,我就拉著這人一起跳,有多高跳多高,到時候程家接不住可不要怪我。”
“要怪就怪尹氏,還有她兒子在京城裡作怪……咳咳咳……”
宋瀟渝一通埋怨,講到最後一口氣盡,差點抽不回來。
程家二老爺也憋了一口氣,跟宋瀟渝同呼同吸同節奏,最後只問:“公主的意思是……”
他不敢自作主張,就怕七公主胡攪蠻纏。
宋瀟渝往椅子上一靠,“隨便吧!同歸於盡吧!”
程家二老爺更是惶恐,為免院子裡的訊息傳揚開,只能立刻下令將周遭圍起來,所有知情人全部禁足於院中。
連付瑾和程俏兒也被波及。
而後,二老爺再問:“公主以為這樣安排可好?”
宋瀟渝轉開身子撇開臉:“一起死吧。”
二老爺與其他幾位兄弟相比,算得上老實,也沒法活絡出法子,一時焦躁原地踱起了步。
程俏兒突然一撫掌,“多簡單的事兒啊!把尹姨娘關起來不就得了?”
宋瀟渝偷偷瞄了程俏兒一眼,晃了晃腳,終於不講任何自暴自棄的話。
程家二老爺仿似這才反應過來,忙學著程俏兒的語調,“既然是尹氏不分輕重做下這等錯事,那就將她禁足在這院子裡。”
“若京城裡的人尋到程家來,我就將她交出去,讓她自己為所有行為負責……公主意下如何?”
宋瀟渝晃動的腳倏然停住,“把她毒啞。”
“是是……免得胡言亂語。”
“把她的心腹也都看緊了。”
“這是自然。”
宋瀟渝終於正眼瞧了瞧這位二老爺,嘻嘻一笑:“你不錯,挺可愛的小老頭。”
二老爺賠笑。
程俏兒卻是真心笑了起來。
這一整晚,宋瀟渝都堂而皇之地待在程俏兒屋中,只把“同歸於盡”演到最後。
直到次日一早,程家二房大少夫人,也就是程俏兒的生母,輕輕敲響房門,將王妃即將離府的訊息相告,她才匆匆離開。
只是臨走,還不忘叮囑一句:“可別忘了把尹氏毒啞關起來!”
於是,王妃前腳離開麓州界,程家二老爺後腳就將尹氏毒啞,關進了廢棄繡樓裡。
尹氏啞著嗓子,只能發出“嗬嗬”聲響,用指甲一寸寸一厘厘扒著門扉,再無人問津。
宋筠輕騎快馬抵達氿州,一直隱在沿海的淮南水師暗兵卻已好幾日都未見過海寇蹤跡。
反而是氿州東南向的大海上,出現了掛著海寇旌旗的海船。
宋筠只能重新啟用藏在海崖之下的水師船,隨風入海。
可他心頭隱隱不安,總覺得這回的海寇是故意擾過便離,又不戀戰,更像……調虎離山?
可箭在弦上,他也不可能這一刻回頭,只讓人放了海鳥回去問訊息。
水師訓練的海鳥,可抵信鴿之用,唯一不足之處便是不能遠距飛行,只能在淮南附近往返。
但這已經夠了,一日之內必能得到麓州城內的資訊,只盼一切安好。
宋筠隨船入海,心卻依舊留在岸上。
日暮時分,方知雨沒有得到任何一方的迴音,反而安心了下來。
——沒有好訊息,可也沒有壞訊息啊!
臨近天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