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想起第一次看到桃娘。
昏暗的光線,令人不愉的味道,狼狽人群裡,唯獨這個姑娘俏生生站在一側,妖嬈的身段,桃李穠豔的臉,嫵媚含水的眸,讓時光都變得明媚了幾分。
他見過她說話的樣子,嬌縱的,嫌棄的,發脾氣的,每個表情都生動鮮活,卻似乎唯獨……沒有害怕?
真正的害怕和裝出來的不是一回事,祝卿安心想,他還不至於眼瞎心盲,分不出,只是一直未曾留意。
這是個聰明人。
可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的聰明人呢?
如果想走,她隨時可以不用待在這裡,為什麼一直不離開,真的是想自證清白……還是其它?
他的眼神裡有很多探究,桃娘不可能沒察覺,但她不閃不避,直直回應,似乎早知會有這一刻。
祝卿安乾脆走過去:“姑娘料到,我會來尋你?”
桃娘嬌笑:“瞧小哥哥說的,我又不能掐會算,跟那邊大師似的。”
一語雙關,嘲諷了別人,又點了來找的人。
“公子欠我兩次,可還記得?”她眼梢微抬,輕輕眨了下眼。
祝卿安:……
“是你硬要的。”
“小哥哥怎麼可以這麼說奴家,”桃娘嗔道,“奴家可是實實在在辦了事的,小哥哥這是要賴賬?”
祝卿安:……
“所以,你要求我,不許問?”
“哪能呢,小哥哥想問隨便問,只是,”桃娘伸出一根手指,表情不再造作,肅正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祝卿安:“什麼忙?”
桃娘又垂了眼,表情有些微妙:“說來羞人……”
她快速看了眼四周,帕子半掩面,微微傾身靠近:“公子切莫介意桃娘無禮,此事涉隱私,桃娘信公子,請公子莫要以為桃娘在調笑。”
祝卿安看過她面相,妝畫的有些濃,氣色難辨,但眼睛騙不了人,此女神足,神收,下三白,內眼角往下勾的很厲害,絕對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且對人情世故頗為體察擅長,但她的神很正,很穩,是清亮的那種,心地不能說壞,對他也並無惡意。
“說說看。”
“這女子貼身穿著之物……失之即大難,”桃娘微凝眸,有幾分隱晦,“我知此物在哪個房間,但不知具體地點,房間很大,東西又多,翻起來實費時間……請公子幫我。”
肯定不是想讓他幫忙取,是想讓他卜一卦。
她沒明說,祝卿安也懂了,也並不意外她發現他本事,既然面相有洞察力極強的特點,那他在房間裡做過的事,別人難察覺,桃娘一定能發現點什麼。
桃娘說的這個事,經不起深想。
女子貼身小衣,如何會丟,被放在別處拿不回……大機率是被男人拿走了,而男人為什麼能拿到女子貼身小衣,私藏不還,逼的人想辦法自己偷取,只這一行為,就堪稱卑劣。
桃娘可是隨特遣團一起,從南朝來,即將送給中州侯的女人,誰讓她處境這般艱難?
事關女子名節,的確不好聲張。
祝卿安:“好。”
他當下以時辰取數卜卦,用的是六爻,尋物一途,六爻最準。
取財為用神,此爻正好是變爻,成了父母爻,字面意思,被父母拿去了,可桃娘現在隻身在外,怎麼可能被父母拿去不好找?便取另一個意象,裝,盛,被遮蓋之象。
“你說的這個房間,門在南?”
“正是。”桃娘肅正點頭。
祝卿安:“東西在震位,高度五尺有餘,不像桌案,像是櫃子?又臨騰蛇,取為‘亂’象——”
“進門往右手邊找,稍微高一點的櫃子,衣櫃或多寶閣架,櫃子裡或櫃子頂,應該亂糟糟的,放著很多東西,你要尋的這個,被大量其它東西蓋裹,但細心一點,定能翻撿出來。”
桃娘目光快速閃動:“那房間右手邊的確有高櫃子……”
祝卿安:“但此卦不得令,遂不能是現在,你後日戌時去,方能尋得。
”
桃娘:“若現在去呢?”
祝卿安:“不是你被抓住,得不到,就是東西行跡尚在變化中,沒落準。”
“我記住了。”桃娘認真應過,才又笑著壓低聲音,“公子放心,不叫你白幫,桃娘雖位低人卑,也有謝禮——你我都希望中州侯好不是?我還要被送給他呢,這些日子在正副使那裡,我也算聽到了不少訊息,正好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