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李淵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痛的神態……自從兩個多月前和突厥言和,將注意力轉移到河北戰事開始,他就時不時的頭痛。
當然了,頭痛病發作最頻繁的還是這兩日……大郎已經丟人現眼了,現在二郎又將此事拎出來,難道不做處置嗎?
偏偏李淵又不能說……二郎,算了吧,反正道玄不僅沒死,反而大勝。
但想想如果次子問一句……聖人手詔?
難道李淵要舔著臉說……是朕私下許給大郎的?
下面的李世民和李建成相對而坐,前者神態自若,後者一臉憤然。
後面的諸位宰相大都閉口不言,封德彝、裴世矩是不想被捲進去,封德彝是隻顧著打醬油。
只有性情剛烈的陳叔達慨然道:“下博大敗,史萬寶坐視淮陽王陷陣,首當其罪,若不追責,日後法令何存?”
隨後蕭瑀也附和道:“原國公本無大功,嫉賢妒能,致使三萬府兵埋骨山東,縱然自盡,也必當追責。”
頓了下,蕭瑀補充道:“劉黑闥已敗,徐元朗授首,杜伏威已然啟程北上,天下近乎一統,當令出一門。”
李淵怔了下,抬頭瞥了眼,看陳叔達也默然無語,反應過來了……這兩位從不涉奪嫡之爭,所言出於公心。
唐初政令並不是出於一門,李淵身為君王,李建成身為太子,李世民身為天策上將組建天策府,都是有權力發號施令的……這種特殊的情況是李淵本人造成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淵這個開國君主是不合格的。
現在蕭瑀和陳叔達建議李淵收攏大權……一方面這是一個統一國家應有之義,另一方面,這兩位是在和稀泥呢。
史萬寶聲稱身懷聖人手詔,無非是因為東宮太子……若是以矯擬聖人手詔定罪,那等於是給李建成一巴掌。
但這幾天,李建成的臉都腫了……雖然陳叔達、蕭瑀對李建成沒太多好感,但也知道,真的不能再扇了!
裴寂、裴世矩、封德彝都不吭聲,只能這兩位站出來和稀泥。
而且以矯擬聖人手詔定罪,在有心人眼裡,不僅是扇了李建成巴掌,就連李淵本人都帶上了……所以蕭瑀和陳叔達都建議以下博大敗定罪史萬寶。
李淵精神略微振奮,反覆在心裡盤算了下,才看向李世民,“二郎以為如何?”
“但憑父親做主。”李世民並不在乎這些,第二封戰報早就在長安城內傳開,對東宮產生了極為深遠的負面影響。
李世民之所以在軍中擁有不做二人之想的崇高聲望,並不僅僅在於他百戰百戰,而是在他從不坐視友軍覆滅。
雖然有著種種因素,雖然實在不想被捲入漩渦,但如今李世績已然投入秦王麾下,為什麼?
因為去年洛水大戰,劉黑闥使騎兵夜襲李世績。
李世績本就曾大敗於劉黑闥之手,一時間軍營大亂,如此危局,李世民都來不及發號施令,親率百十騎兵相援。
夜間混戰,還是騎戰,這是極為危險的,而且李世績是東宮太子洗馬魏徵親召投唐的。
但李世民卻沒有坐視,而且還被劉黑闥數千騎兵重重包圍,要不是尉遲恭、秦瓊,幾乎要戰死陣中。
李建成為了奪嫡,不惜求取聖人手詔,命史萬寶頓足不前,數萬府兵埋骨山東,魂魄難以返鄉……如此鮮明的對比!
李世民聽著李淵對史萬寶的處置,心裡在想,如果大哥最終還是親征河北,說不定能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但現在……只能唾面自乾了。
第一份報捷文書卡死了李建成親征的企圖,第二封戰報毫不留情的一捶砸在李建成的頭頂……如果次序調換一下,效果就沒這麼好了。
“父親,是不是過重了?”李建成面色鐵青,“史萬歲當年……”
“豈能以前朝之功,抵此朝之罪?”蕭瑀揚聲道:“史萬歲功高遭猜忌下獄而死,實是冤案,但史萬寶有何功勞?”
“迎大軍入長安,首功在於平陽公主、淮安郡王,史萬寶不過率數百盜匪攀附,後隨軍攻打東都,兩度敗北,若不是陛下念及史萬歲,何能爵封國公?”
陳叔達也說:“只罷爵除名,追責家人,未殃及其族,已是聖人寬宏。”
“但妻女發配教坊司,實在是……”
“不論其族,史萬寶身居高位,榮華富貴,妻女盡享,如今定罪,難道還能脫身?”陳叔達嗤笑道:“論功,史萬寶比劉文靜如何?”
這句話一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