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讓乳母將孩子抱來……南陽公主的前夫宇文士及和夫君是有深仇大恨的,還是不提的好。
抱著孩子又寒暄了一陣,送走了兄長,裴淑英看著桌案上的詩冊,嘆道:“如此詩才,若大郎日後有半數,妾身此生足矣。”
背過身去的李德武面如死灰,你兒子八成是沒有的,而我兒子已經有了……只不過現在是冤家對頭。
似乎察覺到了丈夫的情緒,裴淑英小心的將孩子放在床上,上前幾步輕聲道:“不為正印,難得升遷,郎君不如外放吧?”
一般來說,無論什麼衙門,正印官永遠是最能攬功績的,一旦有些政績,如果本身又有背景,升官速度都不會慢,而李德武身為縣尉,想升遷就有點難了。
李德武微微搖頭,“一旦外放,大郎尚年幼,只怕夫妻分居兩地,不是長久之計。”
“家族零落,欲重振家業,只怕還要等太子……”
只要太子李建成登基,李德武身為東宮舊臣,不敢說能官升六級,但必能得大用,重振家業,升官封爵並不是奢望……這是李德武為自己早就盤算好的一條路。
兩年前籌謀長安縣令,很大程度就是為了不出長安,能找到機會攀附東宮,李德武知道岳父裴世矩有將自己投入秦王府的可能,這是世家子弟慣用的方式。
但李德武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決不能!
其實就算他想……李善也一定會攪和了!
如果攪和不了……李善很可能會隱姓埋名,儘量不影響歷史的程序,然後關鍵時刻一封信送給太子李建成,來個修訂版的玄武門之變。
裴淑英沒有再勸,“分居兩地……譙國公隨秦王南征北戰,平陽公主駐守晉陽多年,如今……”
幽幽嘆了口氣,裴淑英才繼續說:“聽聞平陽公主病重,藥石難醫。”
李德武眼神閃爍不定,說起來他和裴氏都是武德四年回到關中的,對平陽公主只是聞其名,但直到任長安縣尉之後,他才漸漸感覺到了這位馬上公主在朝中的分量。
受到聖人的寵愛那只是普通公主的待遇,受到太子、秦王的尊重,那還能說是一母同胞,丈夫柴紹爵封譙國公,戰功累累,領右武衛大將軍,是朝中數得出的名將……但這些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平陽公主本身,以及她所代表的勢力,麾下數以萬計的大軍。
雖然從李唐建國之初,平陽公主就率軍駐守晉陽周邊,護龍祖之地,但其分量和影響力並沒有消退。
秦王李世民刻意懷柔駙馬柴紹,而太子李建成更是說動聖人李淵將平陽公主調回長安……在軍中,平陽公主的勢力、威望無法和如今的李世民相比,卻高過東宮太子。
但是誰都沒想到,平陽公主攜病回京,聖人李淵遣派御醫,半個月後卻病入膏肓。
吃過晚飯,李德武獨自一人坐在側屋內,靜靜的想著心事。
宇文士及是肯定知曉李善身世的,但從今天言行來看,沒有掀桌子的打算,這對自己來說不算個壞訊息。
但李善留在長安一日,就意味著自己始終行走在懸崖邊,如果能透過吏部將其派到江南、巴蜀一帶為官……聖人年近六旬,太子應該不會熬太久就能登基,到那時候,也無所謂了。
但放榜至今半個月了,聽聞李善至今未赴吏部選試……李德武不由得在心裡琢磨,難道李善還不想出仕?
或者李善在打其他主意?
除了身世被揭穿之外,李德武最恐懼的事是,李善被太子招入麾下……王珪、魏徵、韋挺都對李善頗為賞識。
絕不,絕不能讓李善被太子招攬!
李德武突然錘了下桌子,目露兇光,如果你還不去吏部選試,就別怪我心狠了!
呃,李德武完全沒想過,自己已經足夠心狠了……評價他狠毒更甚惡虎的,不僅僅是宇文士及,還有李世民、秦王妃、李客師、李楷、凌敬、馬周、蘇定方,一串人呢。
為什麼李善至今不肯赴吏部選試,這個疑問也在另一個人腦海中盤旋。
不同的是,李德武希望李善透過吏部選試出仕,最好是被派到江南、巴蜀一帶,而這位是希望吏部罷李善選試,使其不能出仕為官。
這位就是杜淹。
說起來杜淹雖然和杜如晦撕破了臉,但總歸京兆杜氏的名聲沒有受到影響,而且玉壺春產業也到手,應該滿足了……但很快,杜淹就知道了,杜如晦將西市那處產業贈給了李善。
在杜淹看來,那是他母親留給自己的,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