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就好像我早就是他的了。甚至對於我的提議,他也會否定。
那天,老哥帶我去參觀著名的黃鶴樓,我們坐巴士在長江大橋邊下,我第一次看到了長江。雖然沒有滾滾的江滔,水也就像黃河水一樣黃,但那畢竟是我們國家的第一大江,是地理、歷史、文學書裡無數次寫到的母親河,我背過的有關長江的詩詞,少說也有上百首吧。我有點激動,提議說:“我們一起走長江大橋好不好,走過去,再走過來,然後再上黃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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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是個很有紀念意義、很浪漫的提議,沒想到老哥說:“不好,橋上車來車往,全是尾氣,再說天氣太熱了,你會很難受的,可能走到一半,你就想往回走。”
我聽了非常吃驚,我曾經有過很多古怪得多的提議,跟我一起玩的男生都會全盤接受,不會有任何折扣,沒想到這個傢伙,會拒絕我。我靠在橋欄杆上,看著渾渾噩噩往前湧動的江水,有點生氣,有點亂。
老哥不動聲色地站在我的身邊,靜靜地看著長江水,我用眼睛的餘光望著他。他戴著一副有點老土的近視眼鏡,穿著暗花的棗紅色襯衣,一條土灰色的休閒褲。看不出他有多優秀,也不知道他有多少魅力。而且,他已經牽過我的手,還親了我。雖然才見面的時候,不知道會牽手,牽過手後,不知道會親吻。既然都吻過了,那不是把自己的人生都交出去了嗎?我心亂如麻。
“難道,從此就要和這個人過一輩子了嗎?”我簡直要喊出來,看著長江水,突然驚慌,突然茫然。
那一刻,我不知道把自己交給了誰。
老哥迎風入住了我心裡(1)
現在回憶認識老哥之初,我感覺自己像個精明而保守的買家,只有發現老哥值得愛時,才把“量化”後的愛,小心謹慎地掏出去那麼一點點。
所以,和許多一開始就進入瘋狂狀態的人不一樣,我最初對老哥的愛,一直懷有某種忐忑不安。雖然明知道愛,可並不知道愛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直到後來,我決定考經濟法的研究生,蓄精養銳已久的老哥,終於像一個農夫,分到了他的第一塊土地,他開始施展手腳,準備耕作,準備收穫。
我本科學的專業是中文,要跨專業考經濟法的研究生,眾所周知,文學的感性思維與法律的理性思維正好是兩個極端。老哥只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把我從這個極端,領向了另外一個極端,使我成為我們學校第一個公費考上經濟法研究生的中文系學生。據說,當他查到我的分數,確認我是全校應屆畢業生的第一名時,一個人在宿舍裡狂笑了好幾分鐘。
在那個大半年的時間裡,當時在讀研究生的老哥,在我身上身兼多任,作為我的法學啟蒙老師,他使出渾身解數,教了一個最難纏的學生。
他給我買來幾十本我必須要看的法律書,圈出了許多重點章節。那些書對當時的我來說,就像一個剛學會拼音的小孩,突然要看一本厚厚的書,而這本書滿是文字,沒有任何拼音。老哥只好一點點為我注音,他在法律專業上的功底,也從此嶄露頭角。
對於一個看慣了風花雪月文字的人來說,要去讀懂枯燥的法律書,無異於要鋼琴家去求解高等數學難題。老哥只好將我要學的法學教材,用文學的語言進行講解,將法律的三段論思維模式,從古希臘神話的精髓開始演繹,經過藝術的長途跋涉,拐彎抹角地進入我的大腦。他曾經不愛多話的嘴巴,在文學與法學之間馳騁著,一旦尋找到我能聽懂的話,就喜出望外地表達出來。
我迷戀形式和氛圍,背《詩經》喜歡在曉霧瀰漫的嶽麓山上,讀《春江花月夜》要去湘江邊,看恐怖小說必在靜悄悄的深夜……我只有做足了形式的工夫,才能讓內容水到渠成地配合心靈。而法學的形式永遠單一而嚴謹,過分強調因果而無任何意外,過分相信證據而與浪漫的形式無關。老哥因材施教,發揚我的學習傳統,在潺潺的小溪邊給我講民法,在幽深的竹林裡細說經濟法,在朦朧的暗夜給我講法制史,他感慨地說:“沒想到學法律可以這麼浪漫。”
不過,作為一名要招數用盡才能略償所願的老師來說,他也不會忘了嚴厲,哪怕那位學生是他的至愛。1994年的那個暑假,老哥給我佈置的暑假作業,是看完十本法律書,基本上是四年的經濟法本科生一半的教材內容,我差點當場暈倒。但老哥說:“這個暑假是最關鍵的打基礎階段,必須得看完這十本,不打折。”
我不能回家,否則雙搶農忙季節,農活必定纏身,一定完不成作業。也不能呆在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