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帶走旗袍的瞬間; 葉楚很快就將衣櫃的門關了回去。
陸淮尚且沒有看清楚葉楚的臉; 就聽到了關門聲,光線消失,他又一次待在了黑暗中。
陸淮笑了一聲,她真是足夠警惕。
屋子裡的燈光從兩道門的交界處透進來; 隱隱有著一條極淺的光芒,雖亮著; 但是絲毫看不清外面發生的一切。
陸淮只聽見蘇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遙遠。
蘇蘭對葉楚講:“先把洋裙脫下來,換上這件旗袍。”
陸淮怔了幾秒; 記了起來。方才蘇蘭讓葉楚拿,正是想襯托那條翡翠項鍊。
分明這裡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但陸淮仍是移開了眼睛,視線落在了旁邊的黑暗中。
聽到蘇蘭的話,葉楚下意識看了衣櫃一眼。
衣櫃的門緊閉著,門中間只有極小的縫隙。
她清楚陸淮的性子,即便他在屋子裡,他也絕不會偷看的。
葉楚仍是不由得面上一紅,熱意又從臉頰處浮起。
她擱下了那件旗袍,脫了洋裙。
隔著一道木質衣櫃的門,陸淮在裡面,葉楚在外面。
他只能聽見脫下衣服時,那些窸窣的聲響。
她加快了動作,很快將那件素白色旗袍換了上去。
最後一顆釦子被葉楚扣好,她的心跳漸漸平復下來。
蘇蘭沒有察覺到葉楚的異樣,她拿起翡翠項鍊,幫葉楚戴上。
原料是蘇蘭親自去挑的,這塊翡翠成色極好。葉楚的面板本就白皙,現下被翡翠一襯,更顯通透。
蘇蘭笑了。
她帶葉楚走到鏡子前,讓葉楚能看清楚。
鏡中是一個穿著素白旗袍的少女,長髮披在肩上,烏髮紅唇,眉眼精緻極了。
蘇蘭望著葉楚:“阿楚今天滿十七歲,已經長大了。”
不知怎的,看著鏡子中的葉楚,蘇蘭忽然升起了感慨。這天晚上,她有很多話想要講。
蘇蘭說:“我時常在想,若是你日後嫁了人……”
葉楚很快開了口:“母親想太多了,這件事很遙遠。”
這時,她竟不自覺用餘光瞥了一眼衣櫃。
不曉得陸淮有沒有聽見。
葉楚很快就收回了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蘇蘭怔了一怔:“說的也是,現在是新時代了,不同以往,你接受的也是新式教育。”
蘇蘭懂得道理:“即便是婚姻,也要由著自己的意志來。”
葉楚看著蘇蘭,母親的這些想法從未同她講過。
她不由得鼻子一酸。
蘇蘭繼續開口:“阿楚,你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人。”
“我也相信,在這件事上,你也一定會做好選擇。”
在舊時代中,許多女子不能自由選擇,她們的婚姻只淪為了家族的犧牲品。
而在新時代,上海灘繁華至極,人心浮躁,許多人又恰巧看不分明,選錯了伴侶。
擇偶是極為慎重的一件事,需要好好考量。
但在葉楚十七歲的這天晚上。
蘇蘭表明了她的態度,在葉楚未來的婚姻大事中,她並不會主動干涉葉楚的選擇。
葉楚心中一暖。
蘇蘭離開的時候,同葉楚道了一聲晚安。
葉楚關上房門,望著閉緊的門,若有所思。幾秒後,她記起衣櫃那裡還藏著人。
葉楚走到衣櫃前面,輕輕開啟門。
突如其來的光線落進了衣櫃中,葉楚對他說:“母親已經離開了。”
陸淮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了葉楚的裝扮。
她身上仍是素白旗袍,脖間的翡翠項鍊沒有取下來,空氣中隱隱漫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清香。
葉楚的面板潔白,面色如玉,眼底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靜。
好看得緊。
方才的對話都進了他的耳中,陸淮隱約能猜測到,她在想些什麼。
他並沒有開口,沉默地望著她的臉,眸光深淺不明。
葉楚給陸淮解釋:“大家都去德國俱樂部了,母親才會來找我。”
“不過,她現在應該不會再來了。”
陸淮淡淡嗯了一聲,他的視線沒有離開她。
葉楚彷彿不太適應這樣的目光,她很快移開了眼睛。
陸淮忽的開了口:“這身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