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個外科醫生兼理髮師的傢伙,用鴉片給孩子做麻醉劑,拿他那把剛開刃的刮臉刀切開腹股溝,從那裡取出那對嬌嫩的寶貝來。這樣的手術會給那些倖存下來善唱的孩童造成什麼後果呢?
發胖,胸腔擴充套件,聲音高亢,如同那不常用的升半百一樣;有些被去勢的人,比如法裡內利,可以一分多鐘不換氣地唱出詠歎調。堂利戈貝託在寧靜、昏暗的書房裡,只有遠處大海在喧鬧,興趣和好奇多於享受地傾聽著那聲帶的顫抖,它非常尖細,無限地在拖長,彷彿巴蘭科黑夜一道長長的傷口。現在,對了,他聞到了盧克萊西婭的氣味。
“裝了假生殖器的曼努埃爾,已經喝下了死神的毒液。”接著,他想到了這句話,為自己的發現高興。但是,他立刻想起上面這句話。喝下死神的毒藥?他一面動手翻閱筆記,一面回憶那個不尋常的夜晚盧克萊西婭拽著他去的那個屬於本地小圈子的烏煙瘴氣的地方。那是一次很少有價值的泡娛樂性夜生活的記憶,而且是他銷售保險單的地方,從管理的角度說是他的地盤,這個飛地是與世隔絕的,對這個地方他雖然謹慎,卻做了極大努力,方才做到一知半解。題為《傲慢》的華爾茲舞曲中有這麼幾句詩我傲慢得如同各路神仙,
將繼續為我的命運抗爭,
不去聽喝下死神毒藥者
()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這個歌手沒有吉他,沒有大鼓,沒有善於切分音的嗓子,作曲的詩人身上的某種淒涼和自戀的勇氣不見了。但即使沒有音樂,小有才氣和神秘的哲理仍然可見。這首本地華爾茲舞曲是誰作的呢?盧克萊西婭給它定為“經典”之作,她打算調查一下名字。調查的結果是:作曲的人是奇克拉約(秘魯北方蘭巴耶克省首府——譯註)人,名叫米蓋爾·帕斯。利戈貝託想象出這麼一個人物:喜歡夜遊、充滿野性的土生白人,脖子上是圍巾,肩膀上是吉他,常演小夜曲,時時在骯髒、汙穢的民俗節日的場地上睡到天亮,有個可以唱整個通宵的破嗓子。但無論如何,曲子是棒極了。即使巴列霍(秘魯著名詩人——譯註)加上聶魯達,也創作不出任何與這類詩句可媲美的作品,何況這首華爾茲還可以跳舞呢。利戈貝託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再次抓住裝了假生殖器的曼努埃爾,後者正要從他的記憶中溜走。
那是在多次下午喝茶、談話之後,是在給盧克萊西婭大量、系統灌輸關於土耳其和埃及的太監、那不勒斯和羅馬的閹人的知識之後,那個前摩托車賽手(利戈貝託心情越來越好,他即興編造了幾種稱呼:“假雞芭的曼努埃爾”、“永遠在撒尿的曼努埃爾”、“尿褲子的曼努埃爾”、“滴尿的曼努埃爾”、“戴兜帽的曼努埃爾”、“帶尿袋的曼努埃爾”)邁出了那重大的一步。
“他給你講完那事之後,你是怎麼反應的?”
二人是在臥室的電視上看到了維斯孔蒂導演的一出斯丹達爾式的情節副;《感覺》。利戈貝託讓妻子坐在懷中,盧克萊西俄身穿睡裙,他則披著睡衣。
“那時我在發愣。”盧克萊西婭太太回答說。“你認為這可能嗎?‘”既然他又握手又哭泣地告訴你那一切,他幹嗎要撒謊呢?“
“當然,沒有任何理由。”她嘟嘟嚷嚷地說,一面扭動著腰身。“你要還是這樣沒完沒了地吻我的脖子,我可要叫喊啦!我不明白的地方是為什麼他要給我講這個。”
“這是第一步。”利戈貝託的嘴唇漸漸沿著她溫馨的頸部爬到耳朵上去,接著親吻那裡。
“下一步就會是請求你同意再見面,或者至少聽你說話。”
“他講給我聽,為的是讓人們好好分享他的秘密。”盧克萊西繳稅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利戈貝託的脈搏加快了。“如果讓我知道他的秘密,他就會不那麼孤獨了。”
“咱們打賭吧:下一次喝茶的時候,他肯定會提出要求來。”丈夫極力要慢慢親吻她的耳朵。
“那我就摔門而去,再也不見他了。”盧克萊西僅在丈夫懷裡轉個身,決心也親吻對方。
她既沒有摔門,也沒有離去。這個裝假生殖器的曼努埃爾提出那個要求時是那樣謙卑和傷心,是那樣一再表示歉意和沖淡要求的分量,因此她連生氣的勇氣都消失了(連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嗎?)她是不是說了:“你忘記了:我是個已婚的正派人家的太太?”沒有說。也許你說了:“你這是濫用咱們的友誼,在破壞我對你的好印象。”也沒有說。她只是安慰曼努埃爾。後者臉色蒼白,滿面羞愧,一再求她別認真,別生氣,別中斷了如此寶貴的友誼。這是一次高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