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劻扶正義的行為大感興趣,不由得對她肅然起敬,細打量董小宛,素衣淡妝,眉清目爽,果然與一般歡場女子大相徑庭,此時雖醉意朦朧,嬌弱不堪,卻依然思路清晰,談吐不俗,縱談時局,頗有見地。憐惜伊人酒後神倦,冒闢疆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匆匆離去,就是這半個時辰的交談,已使他對董小宛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這時冒闢疆已出遊日久,囊中羞澀,不得不按原計劃離開蘇州回家鄉如皋去了,心裡則暗藏著對小宛的眷戀。
第二年春天,冒闢疆再到蘇州訪董小宛,卻又聽說她陪錢謙益遊覽西湖去了,而且準備游完西湖再轉道黃山觀賞奇峰蒼松,不知何時方能歸來。冒闢疆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轉眼又是春江水暖的季節,冒闢疆奉母命往襄陽探望在那裡作官的父親,經過蘇州,又禁不住往半塘尋訪董小宛。這次小宛又陪客人遠遊黃山去了,冒闢疆失望之極,自嘆:“竟是如此無緣!”失望之餘,他結識了當地名妓陳圓圓,兩人十分投緣,相攜遊歷了蘇州的山山水水,冒闢疆離去時還約定初夏返鄉時,還來與她同賞虎丘石榴。
到襄陽探望父親,小住一段時間後即如約來到蘇州,這時陳圓圓卻已被嘉定伯周奎聘去京都。冒闢疆悵然若失,懷著悒鬱的心情隻身僱舟前往虎丘。小舟沿著半塘河緩緩而行,冒闢疆漫無目的地欣賞著兩岸的風景,小舟穿過一座青石小橋,眼前一片綠意融融的柳樹林,抬眼望去,柳絲深處竟隱隱約約透出一幢小樓的簷角,在青山綠樹的映襯下,顯得如詩如畫。這等僻靜之地還有人家?那定是什麼方外隱士、世外高人了!冒闢疆一時來了興趣,便命舟子將船系在了柳樹上,他則登岸向小樓走去。
小樓的院門緊閉,悄無聲息,冒闢疆上去喚了幾次,才有一個小丫鬟來開門,一打聽,此處竟是董小宛的家。此時董母新喪,剛辦完喪事,查小宛憂傷難持,正病倒床榻。冒闢疆心中猛地一怔,忙稱自己是董小宛的朋友,特來拜訪。
小丫鬟稟報了主人後,來請客人進屋,並徑直將客人引入了董小宛臥房。這是冒闢疆第二次見到小宛,與上次一樣,她也是斜臥床頭,只是上次帶著嬌憨的笑容,這次卻是滿臉的悽愴。冒闢疆滿懷同情地將她寬慰一番,並且說了自己幾次尋訪都吃了閉們羹的經過,董小宛露出一絲歉意和欣慰。見她病體虛弱,冒闢疆幾次提出早早歸去,董小宛卻殷勤挽留,兩人直談到深夜才分手。
第二天一早,冒闢疆忍不住又僱舟來到小宛家,兩人並沒有約定,小宛卻笑盈盈地站在門外相迎。一夜之間病竟好了大半,也似乎料定冒闢疆今天會來。董小宛將冒闢疆迎進了屋,奉上茶,小宛幽幽地自言自語道:“此番公子前來,妾身的病竟然不藥而癒,看來與公子定有宿緣,萬望公子不棄!”冒闢疆聽了不甚歡喜,又怕對方是一時之興。便探試道:“小生與姑娘交淺言少,姑娘難道不為此話後悔嗎?'董小宛心意堅定地說:”風塵打滾,閱人不少,如蒙公子不棄,妾身算是跟定公子了!“冒闢疆興奮得一把摟住她,小宛則在他懷中嚶嚶地抽泣起來。
冒闢疆此行還需到南京參加鄉試後再回家鄉,他與董小宛約好,一等鄉試結束,就馬上返回蘇州為她贖身,再相伴回到如皋。
對考試冒闢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反正也不抱太大的希望,輕輕鬆鬆做完考卷,便興沖沖地離開闈場,一心想著早日飛到小宛身邊。他正邊想邊走,忽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抬頭一看,那不是小宛嗎?她站在闈場對面的旗座旁,帶著燦爛的笑容向他招手。冒闢疆連忙跑上前去,一把握住小宛的手。關切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自己有腳,就怎麼不能來,我已到了三天,怕攪擾公子,未敢來見呢!”董小宛含嬌帶嗔地訴說著,還告訴說,她所乘的船在江上遇到強盜,幸虧船家機敏,將船藏在蘆葦中躲了三天才脫險,把乘客都嚇得半死。冒闢疆輕輕撫摸著她的髮際,傳遞著無言的憐愛和安慰。
不久鄉試揭榜,冒闢疆再次落第。這時他已過而立之年,既然仕途難成,便索性打定主意歸鄉隱居,董小宛對他的決定由衷地贊同,她早就嚮往那種布衣素食、朝夕相依的平淡生活。什麼夫貴妻榮,她早已看穿了那一套。
冒闢疆帶著小宛回蘇州贖身,不料又遇上了麻煩,因董小宛在半塘名氣太大,不論出多少銀子,鴇母都不想放走這棵搖錢樹。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錢謙益偕同柳如是來遊蘇州。柳如是是董小宛當初賣笑秦淮河時的好姐妹,錢謙益也曾與她有過頗深的交情,他如今雖然免官閒居,但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