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相國,萬歲爺請您過去議事呢。”
張鴻緒哈著腰,奴顏婢膝的傳達了老皇帝的口諭。
張鴻緒並不是天生犯賤,非要奴態畢露,才渾身舒坦。
只緣形勢比人強啊!
柱並不僅僅是領班南書房行走,還兼著兩個要命的職務,即:領班御前大臣和領班內務府總管大臣。
領班御前大臣,確保了柱想見老皇帝的時候,隨時隨地可以見到。
領班內務府總管大臣,名正言順的管著敬事房。敬事房,統管太監和宮女們。
在宮裡,敬事房的行刑太監們,就是活閻王。
只挨五板子,就被打斷了氣的悲劇,宮女和太監們,誰不害怕?
老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們,挨板子,被掌嘴,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風水輪流轉!
若是狠狠的得罪了柱,柱只需使個眼色,或是打個手勢,輕則落下終身殘疾,重則直接送公主墳。
路上,柱瞥了眼跟在身後的太監們,見他們已經落下了一段距離,就故意問張鴻緒:“老張啊,汗阿瑪叫我去,所為何事?”
張鴻緒一陣頭皮發麻,本想隨意敷衍一下,猶豫再三,又沒膽子那麼做。
無奈之下,張鴻緒只得硬著頭皮說:“回相國,小的今天站在書屋外頭,只隱隱綽綽的聽說,選秀女的事兒吧。”
柱點點頭,明白了,肯定是選秀女的事兒!
以前,秀女是三年一選,年滿十三歲的旗下秀女,都必須參選。
然而,規矩都是人定的。
隨著老皇帝的日益衰老,他越來越害怕被人看出了衰老的真相。
於是,從前年開始,秀女變成了兩年選一次。
老皇帝這麼做的用意是,故意告訴天下臣工,朕依舊可以夜御十女,龍體康健得很!
當然了,王公大臣們也都不是傻子,明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敢說破罷了。
畢竟,老皇帝走路都要人扶了。所謂的翻牌子侍寢,頂多也就是看一看,摸幾下而已,當不得真。
敬事房總管趙昌,曾經專門找過柱。
趙昌雖然不敢明說,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在問柱:侍過寢的秀女,依舊是黃花大閨女,彤史裡不敢亂記呀。
彤史,也就是老皇帝召幸女人的原始檔桉。這個檔桉,一旦弄錯了,那就是捅破天的大禍臨頭。
原因其實很簡單,老皇帝幸過哪個女子,留不留種,彤史裡都必須有明確的記載。
這麼做的好處是,確保皇家血脈的純潔性和正統性。
宮裡的女子若是懷上了身子,敬事房第一件事就是查彤史,算日子。
若是,那女子從未被老皇帝幸過,嗨,那就是天大的偷人醜聞了!
這種醜聞的爆發,意味著,皇家為了遮醜,必然要把所有沾過手的太監和宮女們,一體滅口。
趙昌不敢做主,柱敢呀!
類似這種只能摸不能入的天大機密,就算是柱,也沒膽子跑去問老皇帝。
不管多老的男人,都忌諱別人說他不行啊!
柱是老官僚了,他明明可以徑直拍板,卻故意吊著趙昌的胃口。
等趙昌真急紅了眼的時候,自然會拿利益來交換活命的機會,柱急個啥呀?
進門之後,柱看見一個身穿四團龍補服的老頭,被摘了頂戴,正戰戰兢兢的伏地不起。
四團龍補服,這個可不了得啊!
按大清會典的規定,親王和郡王的補服形制,是前胸、後背及兩肩,各繡一團龍,俗稱:四團龍補服。
貝勒以下,皆為蟒服,且兩肩無蟒。其中,貝勒是前後兩團正蟒,貝子則是前後兩團行蟒。
“臣兒柱,恭請聖安!”
“柱,莊王不僅顢頇無能,而且,肆無忌憚的懈怠正經差事,竟致朕的萬年吉壤透了水,該當何罪?”
老皇帝顯然是火大了,也沒叫柱起身。
柱聽了這個訊息後,表面上,目瞪口呆的看向莊親王。實際上,他的心裡快要樂開了花。
二郡主啊,叫你狂,叫你蠻,叫你得瑟,嘿嘿,你做夢都沒有料到,六月的帳,還得如此之快吧?
如果沒有二郡主的瓜葛,柱只需狠狠的幫著老皇帝,破口大罵莊親王即可。
等老皇帝消了氣,以他愛慕虛名的德性,莊親王頂多也就是罰俸一年而已,不可能懲罰太重了。
問題是,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