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西苑的新軍大營裡,將士們依舊在沉睡之中。
柱縱馬賓士到軍營門前,迎面就見值勤的管帶(營長)張勤,已經帶領著部下們,肅立多時了。
“向老帥敬禮!”
張勤的眼裡含著熱淚,彷彿見了親爹一般,腰桿挺得筆直。
守門計程車兵們,紛紛持槍敬禮,眼睛不眨的盯在柱的身上。
柱緩緩勒停了胯下戰馬,故意低頭問張勤:“軍營重地,豈可輕放外人入內?”
張勤咧嘴一笑,小聲說:“老帥,您老人家曾經吩咐過,他日舉帥旗入營,便是奉旨重掌新軍之時。標下是個沒本事的,不過,記性尚可。”
柱微微一笑,又問張勤:“可須驗旨?”
張勤忽然併攏了雙腿,馬靴勐的一碰,“啪。”
打了個立正,義正詞嚴的說,“老帥親臨,必奉皇命,誰敢多問,就地正法。”
態度異常堅決。
柱滿意的笑了,這小子是真懂事,不是假懂事。不過,態度很端正,是個好苗子啊!
啥叫嫡系?
不問是非,只聽柱的命令,這便是心腹死黨。
柱悄無聲息的進了軍營,沿途哨卡的官兵們,見是柱本人回來了,一個個歡欣雀躍,紛紛主動放行。
結果,柱帶著親兵隊伍,一路暢行無阻,徑直進入了中軍大營。
柱堂而皇之的坐到了鋪著虎皮的帥椅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轅門外,空曠的大操場。
哎,這滋味可比坐在任何衙門的正堂裡,爽多了呀。
想當年,粗鄙軍漢出身的郭雀兒(後周太祖郭威),曾躍馬於開封的城牆之上,俯視中原大地,並有感而發:皇帝,兵強馬壯者也!
柱對此深有同感!
時值康熙老朽垂暮之年,什麼中堂、相國、鎮國公,統統都是虛的,唯有捏在手心裡的兵權,才是實實在在的硬實力。
歷史上的晚清,滿人朝廷不得南北新軍之軍心,遂失江山。
重回故地,重掌舊部,柱不由心潮起伏,浮想不斷,竟然走神了。
一旁的牛泰,也不敢打擾他,只是默默的守護在側。
柱的確有股子狠勁,他對老皇帝說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確實做到了。
被調離新軍之後,柱就真的從不管新軍之事,任由繼任者去瞎折騰。
老皇帝不可能是聖君,卻是一名合格的皇帝。
柱若是頻頻插手新軍的事務,肯定會惹來老皇帝的猜忌。
想想看,曹孟德健在之時,就算是借司馬仲達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私蓄三千死士。
等熬死了曹丕和曹睿,蠢貨曹爽掌權之時,司馬仲達的野心陡然膨脹了起來,這才讓長子司馬師暗中做準備。
相同的故事,在歷史上,屢屢上演。
比如說,北周武帝宇文邕還活著的時候,曾經幾次三番的試探楊堅。
楊堅明知道處境危險,卻不敢起兵造反,只能選擇隱忍不發。
原因其實很簡單,以楊堅當時掌握的實力,只要起兵,必敗。
等柱追思古今之後,天色已經大亮了,新軍大營裡竟然還沒展開晨訓,他不由皺緊了眉頭。
以前,柱掌管新軍的時候,一天三練,每天一次十里武裝越野,乃是家常便飯。
唉,太過於懈怠了!
“傳我的令,吹號,集合!”
柱心存不滿,說話的口氣,也就不善了。
“嗻。”
十名號兵,昂首挺胸的分立於大帳門前的兩側,鼓起腮幫子,奮力吹響了集合號。
“滴滴噠滴滴滴……”
“意,好熟悉的集合號啊!”
“呀,只怕是老帥又回來了吧?”
“我的天,終於等到老帥了!”
“快起來,集合了,集合了!”
“緊急集合!”
伴隨著嘹亮的軍號聲,整個新軍大營都跟著動了起來。
儘管已經懈怠了不少日子,但是,基本的軍事素養尚在,將士們按照以往集合的軍規,紛紛提槍鑽出營帳,往大操場上集中。
“轟轟轟……”密集的腳步聲,幾乎在眨眼間,響遍整個大營。
“立正。”
“向右看齊!”
“報數!”
等全體集合完畢之後,柱瞥了眼手裡的懷錶,眉頭深深的鎖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