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府府城,繁華依舊,一輛樸素的馬車進得城來。
車伕趕路,陳欣蕊穿一身孝衣,頭上插著一朵白色的月季,整個人更加嬌豔,她一手扯著懷夕的素袍,雙眼亮晶晶:“懷夕姐姐,我今天穿的和你一樣。”
懷夕笑著撫了撫她的鬢角:“記得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嗎?”
陳欣蕊懵懂地點了點頭:“記得,爹爹和孃親不在了,我去送他們最後一程,但是我不害怕,以後懷夕姐姐會一直陪著我。”
懷夕欣慰地點了點頭:“阿蕊真乖。”
“嗯,阿蕊最乖了。”
當馬車停在上次的那扇門前時,門前掛了兩個燈籠,入了院子,能看到堂屋裡放著兩口棺材,棺材前放了香案。
餘良迎了出來,面色凝重:“老爺要求一切從簡。”
懷夕點了點頭:“這樣就很好,阿蕊,你見你爹孃最後一面。”
餘良就帶著陳欣蕊進了堂屋,不一會里面就傳來了痛哭聲,即使她只是如七歲稚童一般,也已經知道了生死,所幸她還記得懷夕的話,並沒有哭太久。
不一會,餘良就帶著陳欣蕊出來了,兩個人的眼眶都紅紅的。
“姑娘,時辰到了,我讓抬棺人來。”餘良聲音哽咽。
“嗯。”懷夕牽著陳欣蕊的手,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阿蕊真乖。”
陳欣蕊把腦袋靠在懷夕的肩膀上:“姐姐,爹孃變得好小啊,瘦瘦的。”
“人死之後都這樣。”
“姐姐,我還能見到他們嗎?”
“或許能見到,或許再也見不到。”
門口傳來了動靜,是餘良帶著抬棺人來了,八個抬棺人,兩口棺材,餘良和陳欣蕊抱著牌位,懷夕在一旁灑著冥紙往城外而去。
墳墓是陳老爺還活著時就置辦好的,沒有太多繁瑣的儀式,棺槨入土,入土為安。
懷夕帶著陳欣蕊、餘良去清風樓吃飯,食物的香氣撫慰人心。
陳欣蕊臉上又揚起了笑臉:“懷夕姐姐,我記得這裡,上次也來過。”
不一會,小二上了菜,陳欣蕊埋頭苦吃。
懷夕一邊吃一邊同餘良說話:“生意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也不要時時來報,陳老爺既然把生意交給你,就是信任你。”
“該做的我還是要做。”餘良愈發成熟了:“姑娘不要嫌煩就行了。”
“隨意吧。”懷夕喝了一口湯。
這時外面突然一陣喧鬧,緊接著小二笑著推開了房門,送了一壺梨花釀進來:“姑娘,外面剛剛放榜,丁公子考上秀才了,給每張桌子上都送了一壺梨花釀。”
“丁公子?丁璉?”餘良的臉色有些不好。
“正是呢。”那小二笑著說:“丁公子娶了媳婦之後,不僅腿好了,也上進了不少,說是要繼續考,還要去京都參加秋闈呢。”
今日丁璉大喜,清風樓的小二也都得了賞錢,也願意說些喜慶話。
餘良對陳家的事情瞭如指掌,自然也知道這個丁璉,有些不悅地同小二說:“這梨花釀我們不要,拿走。”
小二臉上的笑容瞬間定住了,有些尷尬地看著懷夕。
懷夕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拿走吧。”
不論是丁璉,還是周家人,都不是好東西,陳老爺怎麼說也是餘良的救命恩人,這邊陳老爺陳夫人都入土了,丁璉這混賬卻恰逢喜事,如何讓人不痛恨。
一頓飯吃得無滋無味,三人出了清風樓,餘良要去忙生意,懷夕和陳欣蕊要趕回鄭縣。
哪裡知道剛到門口,街上幾十個差役疾馳而過,雷厲風行,引得所有人議論紛紛。
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吧。
餘良有些擔心:“姑娘,你們還是先回鄭縣吧。”
懷夕也不欲久留,牽著陳欣蕊就上了馬車。
緊接著又是一隊兵士騎馬往城外去,餘良的神色愈發凝重了:“這是西山大營的兵士。”
差役辦案倒是不必大驚小怪,但是出動了兵士,那就肯定不是小事。
這時,一騎匆匆而來,馬背上,曹司獄滿頭大汗,衝著懷夕一拱手:“姑娘,請救救裴夫人。”
懷夕面色一凝:“出了什麼事?”
曹司獄這粗獷的漢子都要差點哭了起來:“姑娘隨我走,我同姑娘邊走邊說。”
清風樓裡的夥計立刻牽了一匹馬出來,懷夕不放心陳欣蕊,直接和陳欣蕊共乘一騎,一起跟著曹司獄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