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十年未有戰事,士兵們的骨頭都已經軟了。
褒城敗得很快,當五千退兵叩開勉縣的城門時,他們身後是景國黑壓壓的大軍。
當最後一位退兵入了城,城門緊閉,郭儀一身明光鎧立在城牆之上,雙手捏著城牆堅硬的牆磚:“射箭!”
大雨之中,黑色的利箭如漫天飛舞的黑鴉朝著景國的大軍射去,但是上萬支箭在烏泱泱的景軍面前,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
一眨眼,景軍的騎兵就已經到了城門下,如今是冬日,勉縣的護城河就如擺設一般。
郭儀立即下令:“用鐵水將城門封死!”
話音剛落,空中傳來一聲哨鳴,突然,郭儀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身體被釘在了身後的城牆之上,一隻手腕粗的弩箭射中了他的心臟,他甚至來不及留下隻言片語就沒了氣息。
群龍無首,因為巨石之故,勉縣的縣令、千總早早就被押解去京都,現在,郭儀又戰前身亡,城中,如今最大的官就是宋晚霽。
宋晚霽得到郭儀身亡的訊息時,只猶豫了片刻就穿上了盔甲,他的身後就是鄭縣,他只能死守。
景軍的進攻十分的兇猛,投石車、雲梯、弩箭,只短短半個時辰,勉縣就猶如一座廢城。
宋晚霽上了城牆,與士兵們奮勇殺敵,不少景軍已經登上了城牆,他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直殺的刀刃都捲了,直殺得手臂脫臼,直殺得滿身傷痕,渾身血跡。
殺不完,根本殺不完,景軍就像蝗蟲一般,劈天蓋地地襲來,宋晚霽殺得腦袋發暈,竟然看到荒蕪之中,有一個如青竹一般的身影,突然,城中升騰起黑色的大霧,一瞬間,他就失去了知覺,轟然倒地。
此時,勉縣城外十里之地,懷夕一身青色的袍服,立在一座荒墳之前,她腰間一塊螢石散發著冰藍色的光芒,她聲音徐徐:“怎麼?要我親自請你出來嗎?”
那一座孤墳伴隨著呼嘯聲裂成兩半,巨大的濃煙從孤墳中噴湧而出,眨眼間,天地都變成了黑色,一手長腳長的鬼魂從孤墳中爬了出來,他背上有尖刺,呲牙咧嘴地看著懷夕,聲音陰惻惻的:“你是誰,你怎麼能找到我?”
“為何不轉世投胎,在人間逗留了四百年,怎麼,躲在此處是聞到了血腥味嗎?”懷夕的臉頰在黑霧之中忽顯忽隱。
“你是誰?”刀勞鬼身子一縮。
懷夕淺淺一笑:“我是懷夕君啊。”
刀勞鬼腦袋一歪:“懷夕君是誰?”
“你以後就知道了。”
此時,懷夕腰間的那塊螢石突然升空,緩緩開啟,竟然變成了一卷書,那書越變越大。
刀勞鬼見狀拔腿就要跑,可是那書卻如泰山壓頂一般壓了下來,接著是驚懼的吼叫聲傳來,書中揚出源源不斷的黑煙,天地為之一變。
直到刀勞鬼沒有了任何動靜,那本書又變成了一塊螢石,掛在懷夕的腰間。
陰間沒有了生死薄,不少鬼魂尋到了漏洞,滯留人間,變成惡鬼。
本來交戰的兩軍,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霧,反應迅速的驚慌逃竄,反應慢的昏厥倒地。
刀勞鬼釋放出來的大霧有毒,離得越近,毒性越大,而現在,離這座孤墳最近的就是景軍。
此一戰,景軍損失慘重,如洪水般褪去了。
懷夕進了勉縣,勉縣的霧氣相對於城外來說比較稀薄,但是也會中毒,不過多吃幾日藥就行了。
城牆之上,倒了大片,懷夕看向城中霧氣漸漸散了,抬步就要離開,突然腳步一滯,她垂目看去,眉頭微挑:“宋晚霽?”
宋晚霽滿身是血,雙眼半睜,指尖抓著懷夕的衣襬,一臉茫然。
懷夕抽回了自己的衣襬,俯身看了看他的傷口,接著目光落到他的盔甲上,淺淺一笑:“未傷到要害,沒想到宋大人文武雙全啊。”
宋晚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懷夕再次起身,大霧已經散去,遠處,援軍已到。
懷夕是下半夜回到南山觀的,只見大殿之中的香爐裡,插滿了香。
這時,東樵子一臉疲憊地迎了出來:“姑娘,你回來了?今日晌午,南山觀上空突然金光大盛,城中不少百姓都瞧見了,視為祥瑞,今日少說也有上百人上山燒香。”
懷裡沒有回來,大家都睡得淺,聽到動靜就都出來了。
“姑娘,白日裡神龕上的那本玉書也發光了,到底怎麼回事?”
“沒事,大家歇下吧。”
張蘭英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