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爻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刀尖抵著喉嚨,讓段月滿連喘氣都得小心謹慎。
她現在雖害怕顫慄得不行,但她也知道現在她能依靠的只有眼前這位小叔,腦海裡迴盪著剛剛在靈堂前大家嫌棄恨不得避而遠之的話語,她緊咬著唇,忙不迭地點頭應道:“我會聽話的小叔!”
段月滿的聽話乖巧讓段爻難得的有了幾分滿意,他輕微頷首,隨即悠悠道:“家裡的東西,少碰少動,缺什麼儘管開口,讓傭人去買。
不要帶任何人回家,我只收養了你,沒有收養別人。
我喜歡安靜,在家的時候安分一點,也不要在我面前瞎晃悠。
但見到了還是得叫人,我可不喜歡沒有禮貌的孩子。”
最後一句話段爻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眼神投落在她身上,卻沒有讓段月滿感到半分笑容帶來的喜悅,甚至這笑意還帶著幾分陰冷。
她的小腰板挺得更直,心裡默唸著段爻的話過了一遍又一遍,趕緊保證道:“我知道了小叔,我會記住的。”
“嗯,真乖。”
段爻說完這句,也就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段月滿謹記著剛剛段爻說過的話,她盡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就連呼吸聲都是輕輕的,生怕惹惱了這位脾氣不好的小叔,被一腳踹下了車。
沒再被人盯著,段月滿的神經這才得以鬆懈了些。
她抬手揉了揉哭得紅腫的雙眼,茫然地看著車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如同她的未來一般,空白且看不到頭。
又是想起了爸爸,眼神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甚至不敢抽泣,只得用手背胡亂擦拭著。
淚珠順著臉頰順流下脖頸流到了心裡,冰涼悲痛相互交織,她強忍著情緒,只能把酸楚嚥進肚子裡。
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她的手機摔壞了,不知道時間。
只感覺車開了很久很久,開過了幾座大橋,最終開進了一座名為“蒼山”
的山裡。
路的兩側種了很多段月滿叫不出名字的樹,只看見枝椏上都鍍著白雪,放眼望去素白一片,神秘而壯觀。
這道上除了這輛車和偶爾路過的幾隻野生動物外,並再無其他活物。
山裡的路蜿蜒漫長,兜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彎,車停在了一片竹林前,刻著雕花的巨型木門緩緩開啟,這才算達到了目的地——蒼園。
車剛停,段爻便睜開了雙眼。
側目瞥了段月滿一眼,隨即看向前邊坐著的季勤,吩咐道:“你帶她去找個房間住下。”
“是,老闆。”
季勤也不拖沓,接到命令後便立即開啟車門下了車,徑直走到了段月滿的側邊,一把拉開了車門。
段月滿這才看清楚司機的模樣,雖穿著黑色西裝,但也不難看出那隱在底下的可怖肌肉。
他的脖子處還有一道刀疤,一直蔓延至耳根,頂著個大寸頭,像極了那些個黑道電影裡的頭目,讓段月滿下意識感到膽顫發怵。
屁股不自覺地往裡挪移了半寸,轉頭看向段爻時,眼睛裡裝滿遲疑和驚顫,帶著懇求的語調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叔,你不回家嗎?”
段爻聽到這話再次睜開了雙眼,眼睛慢悠悠地往旁一瞥,對上了段月滿的眼睛。
他嘴角笑著,但眼神裡卻透著冷厲,發出的聲音更是比融雪的溫度還要低些:“我去哪需要跟你報備嗎,小侄女?”
段月滿的心猛地一顫,趕緊擺手雙腳已經更快一步下了車,忙說道:“不、不需要小叔。”
段月滿屬實被嚇得不清,等她哆嗦著說完話後,季勤已經將車門重新關上。
看著那黑色的車門隔斷了她與小叔之間的距離,那狂跳的心臟才勉強鎮定了些。
“走吧,月滿小姐。”
季勤走在前頭帶路,身形壯碩宛如一座小山似的擋在段月滿的前邊,嗓音渾厚沉悶,聽不出任何感情起伏。
季勤人高走得也很快,段月滿需得小跑著才能跟得上。
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都讓段月滿感到十分警惕,小心翼翼地跟著,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穿過那扇厚重的木門,才終於見到了這所房子的全貌。
院子裡種植了很多龜背竹、海芋、散尾葵,綠油油的亮色一片,分散種植在這院子的四周。
這些本是熱帶植物,耐寒性不高,但即便如此,這些植物在這寒冷的冬季活得依舊很好,可見主人家的培育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