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叩門,喊了聲主子,接著有開門的動靜,李鶴楨起身,終於拿正眼看她:“不錯,還有些小聰明,不至於像個蠢豬。
你老老實實做你的世子夫人,日後照做侯夫人,誥命榮寵,一樣都不會短了你的。”
他將她的面腮掐的變形,辛盼珍吃疼,罥罥細眉也要擰起,,雙手扒著他的胳膊,自嗓子眼兒裡擠出求情的話:“我,錯了……我……放了我……”
辛盼珍自小是被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別說是捱打了,就是稍重一些的話,家裡也沒人敢和她說一句,玩在一起的手帕交也都是公候府上的小姐,哪個不是端莊知禮。
唯一曾對她冷眼相待的也就一行道長一個,那老道雖不受她的心意,更不曾拿粗魯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李鶴楨卻像是要掐死她一般,手勁兒大的嚇人,她彷彿呼吸的力氣都沒了,手腳也漸漸鬆開,妥協地垂在身側。
“以後少拿你二哥來威脅我。”
李鶴楨鬆開手,辛盼珍脫力地癱在地上,手扶在床沿,難受又痛苦地嘔吐,他只高高在上地站在那裡看著,嘴角翹起好看的弧度,頓覺壓抑許久的陰霾也一掃而散,“還有你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毛病,都得改一改,我們永安侯府規矩森嚴,不似你在家裡,蠻子一般沒有教養。”
他甩袖離去,房門開啟又掩上,辛盼珍坐在地上,恨恨捶打著床沿,就見幾個面目猙獰的婆子,打一眼就只是厲害角色,一字排開站在門口,自言是來給新奶奶教習規矩的嬤嬤。
辛盼珍眸中驚恐,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真落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
再說李鶴楨,從喜房裡出來,路喜墊著腳尖兒湊到近前耳語一番,高興地見牙不見眼,“奴才差人去親眼瞧見的,只是外頭有人守著,像是……”
路喜比了個二,又道,“不過不成氣候,也是小的該死,去他院子裡查了兩回,就忘乎了從張姨娘查起。”
要不然,姨娘早就找到了。
“你點些人在西角門那邊等著,天一黑,我從席上脫身,爺親自去捉她。”
終於找到丟了的貍奴,李鶴楨長舒一口氣,心頭的擔憂也放了下來。
挾住了夜叉,捉回了貍,真可謂是雙喜臨門。
他再回酒席,又恢復了先前那副喜上眉梢的模樣,只是一邊臉上赫然生出了個巴掌印兒,紅彤彤的像是腫了起來,靠近耳朵些的地方還破皮兒流血了,一眼就知道是長長的指甲刮出來的。
才將一對兒新人送入洞房那會兒還好模好樣的呢,怎麼出去一遭,就成這般?李鶴楨是永安侯府的世子爺,在他的府上,敢舉巴掌打他的可沒幾個。
頭前就傳出過訊息,說是親事說了一半,聖上都指婚了,辛家姑娘卻突然反悔,不肯嫁了。
再有風聲,李鶴楨養了個妾室,辛家姑娘不樂意,叫打殺了那蹄子,才肯同意親事,後頭那妾室還到日新樓去堵人,跪著要求辛家姑娘容留自己,二皇子親眼瞧見的,那妾室被打了個半死,還是二皇子直言相助,才沒釀出人命。
那會子李鶴楨就一讓再讓,那妾室也被偷偷送了出去,他又四處求了珍寶,送到t辛家去給人賠罪說好話。
萬沒想到,天大的脾氣竟然連大喜的日子也不管不顧,一有不如意,大巴掌就往臉上招呼?知道的這是娶媳婦,不知道的,還當是抬了個祖宗回來呢。
在場的都是京都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哪個家中沒有娶妻,哪個家中又沒有個妾室?見李鶴楨捱打,眾人紛紛戲謔,有關係好的說兩句玩笑話,也有為其抱不平的,撿些平南侯府的壞話來說。
更有知道二皇子與平南侯府關係的,造謠杜撰,真真假假還講出些“趣聞。”
李鶴楨則閉口不言,同誰都說是自己出來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絆住了石頭,磕在地上摔出來的,半句不提是辛家小姐給打的。
可人都有窺秘的心思,他越是如此,反倒坐實了辛家小姐蠻橫霸道,河東獅吼的名聲。
就連永安侯面上也不好看,打發人來寬慰幾句,叫他弄些藥膏塗上。
吃了會兒酒,李鶴楨腳步踉蹌,扶著路喜歪歪斜斜站不住,眼睛通紅,手裡卻仍固執地拿了酒壺,要與人不醉不歸。
想到捱打那事兒,眾人再寬慰一番,也心疼他在大喜的日子裡受緊委屈,不敢再叫他多吃酒,打發了路喜快把新郎官送去洞房。
路喜一個人是扶不動的,招呼了三四個小子過來,幾個人簇擁著,把主子往後頭院子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