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舞。兒子離家前後將近四個月,唐候淵此間的白頭髮都增添了不少,臉色也顯得灰暗,象是一塊黑蠟。但兒子回來後,他臉上回復了以往的血色,眼睛都有些喜悅的光亮。母親陳氏當天即買了香燭、瓜果去關帝廟還願。
唐候天家同樣也是一番熱鬧景象:唐候天為自己送子南下的決策暗暗自得;唐祖榮則以研究洋人,開闊眼界自詡一番;而萬通錢莊,唐候天當天即派人張帖靠示,說是一切恢復正常云云。唯獨有些不高興的是周氏,這次讓盧氏的生子搶了功,心裡怎麼也過意不去。當天晚上,唐候天可能是感到已經很久未進大姨太的房了,也看出周氏當天情緒不高,心裡便有些內疚,破例地來她這廂房過夜。周氏趁著老公興致勃勃,馬上把他搞得急不可耐,就要和她交歡,周氏雖年老色衰,但徐娘半老,風韻尤存,而且深諳床上之事,這是唐候天后面的兩個姨太太,所不能及的。周氏對唐候天是軟硬兼施,終於弄得唐候天同意她:下一次讓梓君去廣州。
但是好詳和的景沒有幾天,唐族人家又都鬧得雞犬不寧。唐皆能與伯父結帳,剛剛開始,就遇到嚴重的分歧。首先是唐皆能的賞錢兌現問題。唐皆能此次廣州之行共花費三千餘兩銀子,收回三萬五千兩,按唐候天先前的許諾,應給半成的股份。但在關鍵時刻,祖榮出來說話了,他一口咬定說:“堂哥自己拿了二千兩銀錢,不知幹什麼去了,應該算他自己的份兒。”氣得唐皆能沒話可說,沒料到這個不起眼的傢伙,還有這麼一手。唐皆能立即去找劉叔作證。
劉叔一聽,倒不覺得奇怪,只是說:早知道會這樣,當時就應該多長個心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劉叔想了想說:“他不是在巡捕房呆過嗎?那筆活動費可不少,至少也得二千,這可得要他自家出錢。”這可以說是跟唐皆能不謀而合,劉叔真不慚是自己的死黨。唐皆能立即去找有關的證據。好在外國人辦事還真認真,唐祖榮釋放的時候,還給了他一張清白證明,上面全是洋文,當時祖榮看不懂,就交給了唐皆能,沒想到現在又正好派上用場了。
唐皆能把這事跟唐候天一說,還拿出那張誰都看不懂的證據。唐祖榮還想抵賴,不承認自己花了那麼多的錢。唐候天是一個極要面子的人,最怕別人說自己家裡的醜事,萬一一傳十,十傳百,被股東知道了怎麼向他們交待?況且萬通錢莊的事順利解決了,自己臉上有光,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想被自己家的人破壞了自己的清譽。他原來只想藉此事滅滅自己侄子的囂張氣焰,報一報上次受氣的一箭之仇。現在兒子有把柄在他手裡,也不敢把他怎麼樣。唐候天這時拿出大掌門人的架子,大聲說:“好啦,都是兄弟,這筆帳就誰都不找誰的事了”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批評了自己的兒子一番。
唐皆能一心這時總算放下來了。忙的事一結束,就想起小情人燕子來了。俗話說的“飽暖思淫慾”就是這麼回事。但他覺得奇怪,為什麼回來以後一直沒有見著她?而且張老見著他的神情好象也不對頭,直覺告訴他,可能出事了。唐皆能想起最後一次與燕子親熱時的情景,又想起燕子說過的話,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應該是他和燕子偷情的事被張老發現了,於是他就把燕子送回家去了,但依燕子的性格,肯定不會是那麼就罷休的,她是要唐皆能娶她的,不然說不定要鬧出什麼人命來。唐皆能倒不覺得娶燕子有什麼錯,但是家裡人決不會同意,更會被外人給笑掉大牙。唐皆能心裡直打鼓。
果不其然,有一天張老破天荒地到唐家,聲稱找唐皆能有事。張老的到來使唐皆能有些不安,就好象是自己在光天化日下被人剝光了衣服一樣。張老面帶難色,坐立不安,眼睛直直地往地上看。唐皆能故作鎮靜地請張老喝荼,寒暄一番,末了問他有何事。畢竟是話難以開口,張老嘴唇都有些哆嗦。“都怪我不好,管教不嚴,才有今天這事。”張老略帶哭腔地說:“少爺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孫女燕子已經懷孕四個月了,叫她打胎,她死命都不肯,說是要少爺你拿主意。她今年才十四歲,又沒嫁人,我前世造了什麼孽,要受這個罪,丟這個臉啊!”唐皆能的臉一下子刷地變紅了,看來張家是什麼都知道了,鬧出這麼件大事,可不得了。鄉下人是最看重婦道貞節的,“偷漢養野種”這事就好比是姦夫淫婦通姦,在女人身上再也沒有比這更惡毒的罪名了。
唐皆能的腦袋垂了下來,“這事還有誰知道?”唐皆能緊張地問。
“除了我家外,還沒有其它人知道。”
“我去找老爺商量一下,你回去等訊息吧。”唐皆能打了走了張老,就去找父親唐候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