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能不知怎麼搭腔,一時間靜下來的時候,劉叔趕來了。唐皆能立即把銀票送上,陳副使見著了錢,臉上似乎十分不高興,一臉怒氣的樣子。他生氣地說:“這怎麼成!陳某人為朋友辦事從來不要報酬的。”一下子弄得唐皆能還真有些感動,以為他真的不要這筆錢了。但是,陳副使說完這話後,卻並不推辭。唐皆能把銀票塞進他的袋中,陳副使不再作戲,嘀嘀咕咕地說:好了這次看在唐公子的面上,我收了,不過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第二天,唐皆能即同與陳副使,去石牌收了唐用的房產。唐用本人不在,也沒有家眷。但有過搬家的痕跡,看得出這處房產唐用早就有準備用來抵債的了。唐皆能鬆了一口氣,餘下的好辦了,只要把房子賣掉就行了。
唐皆能吩咐劉叔僱人四處張貼售房廣告,當時的市道並不好,很少有人買房子,所以一連幾天一個人都沒有來看房子。但好在唐用的這處房產地處水陸當口,交通方便,過了不到一個禮拜就有一個浙江的絲綢商人來看房子。商人姓鄧,年看派頭,就知道財大氣粗。唐皆能看得出鄧某買房的心情似乎比較急切,可能是要安家藏嬌之類。唐皆能的房還算新置,也夠寬敞,安下一家十來口沒問題,而且近鬧市,比較安全,鄧某看來看去,沒找什麼毛病,問唐皆能房子要賣多少錢。唐皆能根據當時的市價開了四萬兩白銀的價錢,但鄧老闆卻說:聽說這處房子是別人抵債的得來的,手續似乎還不是很清白,是透過衙門裡的……唐皆能的臉一下子變白了,吱吱唔唔不知說什麼好。劉叔在旁邊,立刻搭上話說:“沒問題,我們有官府的手印,不信,我們可以拿文書給你們看。”唐皆能心想,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呢,看來不是韓文書就是陳副使跟鄧某人有瓜葛,搞不好,他們會在外面造謠,弄得房子賣不出去,坐收其成。以前他可聽過這方面的事,作夢也沒想到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現在先聽聽他們的口氣。
“不知鄧老闆願出個什麼價呢?”唐皆能問。
“一分貨一分價,我看二萬兩就夠了。”鄧某斯條慢理地說。
唐皆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聽說廣東人專吃外地人,現在浙江佬都來仗勢欺人了,真是太可恨了。“這樣吧,先生不妨考慮一下,三萬五,怎麼樣,這個數目對先生來說,是比較划算的了吧。”唐皆能仍是強作平靜地說,萬里路都走過來了,現在可千萬不能出岔子。
“聽說唐老闆跟王老闆,王得海是世交,什麼時候大家見個面、作個朋友,怎麼樣。”唐皆能不知鄧某心裡有什麼算盤,但他既然把王得海的名字都點出來了,肯定有他的道理,唐皆能就順水推舟地應承,改天由他去王得海出面到茶樓喝茶。按當時江湖上的規矩,這就是“講數”類似今天的黑道談判。
唐皆能與劉叔當天即趕往王府。王得海一聽有個姓鄧的大商人,馬上就說:他怎麼會找上來呢,這可不太好辦。接著王得海介紹了鄧某的來歷。鄧某本名姓鄧阿毛,是上海洪門的一位大爺,前不久才來廣州。鄧阿毛十來歲即從老家浙江跑到上海,加入幫會,跌打滾爬二十多年,成為“仁”字輩的副龍頭大爺,改名鄧世榮。他這次 來廣州,帶了幾十條人馬,就是要在這裡另立“堂口”(洪門的基層組織)。唐皆能一聽頭都大了,從來就聽說過洪門的人是很神秘、很講義氣的,人多勢眾,跟他們打交道可麻煩了。
“洪門看上的東西,恐怕是難以賣給別人了。”王得海嘆了一口氣。
“那怎麼辦呢,這可是我們唐家的救命錢啊。”
“辦法只有一個,就是你加入洪幫,拜鄧阿毛為大哥,這樣你才能得到應得的錢,洪門是不會虧待同門兄弟的。”
告別王得海後,唐皆能徹夜難眠。加入幫會,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熟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就是一個明證,弄不好會定點人一生的。不過唐皆能一想自己這一趟如果沒能把錢交上去,哪還有什麼臉面見人。再者自己能加入幫會,就有了一個靠山,還可能多一份力量,也算划得來。左思右想,唐皆能還是不能下決心。
第二天,唐皆能去找劉叔商量。劉叔卻說:入不入幫,完全是個人的事,別人可不好作主,也作不了主。唐皆能感到無所適從,走一步看一步吧。三天後,唐皆能給王得海回話:約鄧世榮,準備加入洪門。而鄧世榮也傳來話:很高興和唐公子作兄弟。
唐皆能加入洪門的事就這樣定下來了。鄧世榮擇了一個好日子,讓唐皆能正式遞帖、上香入門,儀式在鄧世榮開的鴻福堂武館進行。唐皆能在部分同門兄弟前上過香後,就正式成為洪門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