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的船費比其它地方低一至兩成;不過即使是這樣,也只有衡州的船務公司能買這麼多的船。是啊,曾老闆,什麼時候買船,也備上小弟的一份,唐祖榮見縫插針地說。好,好,沒問題,能跟洪福堂坐同一條船也是我們的福氣。
唐皆能知道唐祖榮跟衡州船務的曾晉前商議合購新船這事後,真的感到有些震驚。他震驚的不是購船這事,而是竟然事前一點也不知道。他隱隱地感到自己有些威脅,或者是自己作為唐家的核心人物將不復存在的憂患。難道是鄧氏兄弟對自己有些不滿?還是自己做錯了些什麼?唯一的答案就是自己是不是有些坐大,搶了香長鄧世耀的風頭。為此,唐皆能寢食不安:自己可是犯了幫規中的大忌。
過了不久,唐皆能借洪福堂需要到上海進一批洋貨的機會,自告奮勇作了押運,要在年節後才能回來。這對唐皆能來說,也算是散散心,暫時逃離這沉悶的空氣。
而唐祖榮自從與恆豐船務和百勝錢莊套上關係後,仗著洪福堂的牌子和鄧世耀的撐腰,很快就在衡州的商場上顯山露水起來。唐祖榮很會討鄧世耀的歡喜,不時地會獻上點貢金和禮物給桂花,對香長鄧世耀更是言聽計從,不說二話。這可是唐皆能最難做到的,難怪當初鄧世耀一早就會看中唐祖榮,那麼賣力地替他拉關係。
經過五、六年的發展,洪福堂已經在衡州各地開了二十來家分店,而且還在湘鄉和雙峰設了分店,分別由劉浩之和古道強經營。洪福堂經營的內容也從洋貨、藥材擴充套件到土洋雜貨、航運渡口和旅棧食肆等各個方面,成為州縣一帶數一數二的商行。唐皆能的遠行給唐祖榮一個管理洪福堂的一個好機會,因為年節要到,又是洪福堂收帳的時候了。雖然祖聖、祖榮兄弟早就把洪福堂的股分給退了,但是鄧世耀仍然很大度地讓他代表自己去各個分店收帳,這多少讓唐祖榮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唐祖榮在湘鄉見著了分店的經理劉浩之,後者對唐皆能沒來深感疑惑:以往都是副香長唐皆能親自來押款的,為要這次是他的堂弟來呢?唐祖榮也看出了劉浩之的想法,他淡定地說:大哥已經去上海做一件很緊要的事情去了,要過完年節才能回來。說到分店的贏利,劉浩之拿出了帳薄給唐祖榮看。唐祖榮對於帳薄是地地道道的行家。他首先盾贏餘,是五百兩。心理不免一驚,再看存貨,還有二千兩,差不多是整年度的三成。按照慣例,唐祖榮是要把贏利二一添作五,帶回去的。可是唐祖榮總覺得這裡有少少問題:在衡州,洋油可以賺到兩成,而這裡卻只一成多點。算來算去,唐祖榮總覺得還有一千兩左右的贏餘沒被記出來。但是他也不敢作聲,只能對著帳薄不斷地點頭。
本來,劉浩之都安排好給唐祖榮在湘鄉住上一二天。可是唐祖榮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以事情緊急由,連晚飯都沒吃就趕回了衡州向香長鄧世耀報告。鄧世耀對湘鄉分店只分得這麼點銀兩,當然感到不高興:去年都還有一千兩的贏餘呢。但他向來不出聲,看完帳薄後,也只是在心裡打了個問號。雙峰的情況比湘鄉也好不了多少,古道強好象跟劉浩之打了招呼似地,也報上個五百來兩的贏餘,比上一年度可是少了一半。衡山分店的情況,因唐皆能沒回來,店裡的劉叔不敢作主,稱帳薄在唐皆能那裡,暫不知道贏餘情況。衡州總店的生意向來是由鄧世耀親自作主的。他的吃喝玩用全是用店裡的錢,因為花銷太大,所以這年店裡也只有六百兩的贏餘。如果照這樣看來,衡州的洪福堂恐怕是沒有能力給廣州送去花紅的了。對此,鄧世耀寢食不安,只能等過完年,唐皆能回來再說。
再說唐皆能第一次在外地過年,感到既孤單又興奮。到了上海,他才知道什麼叫紙醉金迷:黃浦江上的軍艦真是既雄偉,洋人租界裡可是繁華無比,而且長三堂子的妓女,都讓自命風流的他自嘆白活了半輩子。所以他是在長三堂子的花街裡度過了酒醉花亂的春節的。為了不讓他包的妓女楊子笑話他是鄉下人,他一次出手給了她一千兩壓歲錢,把楊子給樂得心裡開了花,把自己的渾身本事使了出來,弄得唐皆能是欲生欲死,直到腰痠背痛、兩眼昏黑才罷。楊子是來自自古出美女的揚州,唐皆能臨走時有些打趣地對楊子說:現在才知道什麼是“十年一覺揚州夢”了。
在回來的路上,可謂是九死逃生。
在江西、湖南交界的萍鄉,唐皆能帶著保鏢宿在客棧,半夜遇到劫匪。唐皆能被吵醒時,只看到火把、人影閃來閃去,女人、小孩都在鬼哭狼嚎。他馬上掏出了手槍,站在了門後。過不了一會,有土匪敲門,他對著門縫就是一槍。接著聽到“哇”地一聲大叫和“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