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毫無防備間讓她眸子輕輕一顫。回頭撞上路瑪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她朝下努了努嘴。
“那些怪物?”俯身靠向她身邊的圍欄,漫不經心地朝下張望一眼。
“他們的攻擊停止了。”
“是的,也許他們總算明白再繼續下去有多浪費。”
展琳笑笑:“可是這樣能維持多久?”
“不知道,或許一兩天,或許一兩週。”
“這麼短?”
笑,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難道能指望它遮擋一輩子,未知小妞?”
“不,只是……覺得太短。”
“夠了,足夠我們撤退回來的軍隊重新佈防,那就足夠。”
“確實……”
“和王聊得怎麼樣?”
“什麼?”有點突兀的話題。茫然抬起頭,隨即見到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臉一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路瑪笑得無聲而張揚。
臉色沉了沉:“路瑪,能不能不要老問些無聊的……”話音未落,視線卻被遠遠一點正朝城樓方向逐漸移近的身影所吸引,隨即,整個上半身朝外用力探出。
“怎麼了,小妞,看到……”話還沒說完,路瑪的臉色倏地一變,在順著她目光看清來者的瞬間。
白色的長袍,白色的馬,雪白色銀絲纏在一把隨風四散的黑髮中兀自閃爍著熒熒亮光。
隔得再遠都不會認錯的身影,淡定飄逸,即使是在血腥遍野、殺氣蒸騰的戰場,都乾淨得與世無爭。
“俄塞利斯……”
連著倒退兩步,路瑪猛一轉身,朝城樓下發出一聲大吼:“快去把王找來!快!!!”
“希望奧拉西斯能喜歡這份禮物。”從帳篷裡緩緩走出。凌晨的沙漠有些冷,攏了攏肩膀上的披風,辛伽抬眼看著遠處逐漸燈火密集的城樓。似乎是自言自語,卻在話音剛落,側頭朝身後輕輕一瞥。
身後一匹孤騎安靜地佇立在帳篷邊。
鞍上一道纖纖身影,通紅一團薄紗長裙連帶一把妖冶張狂的發,海浪似的隨風散蕩一地:“我想他會的。”意識到辛伽的目光,她輕聲道。透過蒙著臉的厚厚數層面紗,很好聽的聲音,淡淡的,卻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你來了?”
“是的。”
“很快。”
“時間不多,所以……”
“還有多少時間?”
“……事實上過邊境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了他的氣息。”
“我曾以為他不會插手。”
“這裡畢竟是他的土地。”
“所以你來了,不聽我的告誡,甚至把我們的國土丟棄在所有覬覦著它的國家眼皮底下。”眼底一閃而過的犀利:“我該怎麼懲罰你?”
那女子似乎對此並不在意:“王,有沒有看到北方那顆暗藍色的星星?”
“看到了。”
“它是塞特即將甦醒的標誌。”
“我明白。”
“國土被攻陷我們能奪回來,你如果出了什麼狀況……沒有什麼可以挽回。”
笑,辛伽轉身走向那道豔紅色身影。抬手伸向她的臉龐,看著她低下頭將被面紗層層包裹的臉貼入他的掌心,暗紅色眸子有那麼一瞬閃過的光是柔和的,雖然只是稍縱即逝:“誰都改變不了,即使是神,是不是,我的雅塔麗婭?”
沉默。
“亞述不滅,我們會贏。”
“是的,我的主人。”
奧拉西斯站在城樓朝下觀望,仔細,不帶一絲表情,因為知道身旁有多少目光試圖從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去捕捉他心裡的想法。
他確定那是俄塞利斯,那種神情和動作,從小到大的熟悉感,他確定自己不會搞錯。但俄塞利斯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敵人軍陣前?而一個半生只能靠輪椅走動的殘疾人,又怎麼可能在馬背上坐得那麼挺括安然?
沉默。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城樓下那兩點漆黑如墨的眼睛,正如那眼睛以同樣姿勢和神情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凝視?
曾幾何時,他竟忘了,自己這能看透世人過去未來的哥哥,是個獨看不到周遭一切事物的瞎子。
風吹得城頭旗幟獵獵作響,混著遠遠嬰兒的夜啼,有點沉悶亦有些煩躁的聲音。一絲浮雲迅速地從西北方向遊移過來,很快遮擋了月亮大半個身體,朦朧瑣碎的陰影依著地表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