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裡的左驂和著幾十名最精銳的狼牙武士,正不要命地向青陽王躲藏著的寨子攻去。寨子裡圍著的青陽近衛也知道到了最後關頭,箭如落雹而下,寨牆上伏著的數架床弩,更是每放一箭就能將三兩個人射倒,穿成一串倒在雪地裡。
寨門處堆積的屍體壘成了小丘。黃鬍子的賀老六舉著盾牌,登上寨牆,卻被背後射來的一箭貫胸而過,摔了下來。左驂轉目四顧,四處都可見他的部下被如蝗的利箭射中,如同熟透掉落的果實一樣倒貫下地。不少人在往前衝卻是背後中箭倒地,青陽人正從四面八方掩殺而來,飛箭越過外圈掩護他們的狼騎頭頂,一支支地飛了進來。
左驂紅了眼睛,搶了一面大盾,狂呼一聲:“殺青陽王!”縱狼對準了寨門直衝。他雖然撥擋開許多飛箭,臨奔到寨門前卻被一箭穿入膝蓋,登時委倒在地。猛聽得後面馬蹄聲響,卻是一匹矯健的花斑紋白馬直衝了過來。
那馬奔行迅疾,快如閃電,卻還是當胸中了兩箭,它奮起精神衝至寨門前,揚起兩隻包鐵的前蹄像大山一樣壓下,厚如兒臂的柵欄木在這撞擊下也響起可怕的折裂聲。赤蠻從鞍上飛起,帶著全身重量狠撞在門上,只聽得嘎嚓一聲大響,寨門上一根大木倒折下來,向內倒去。那匹白馬哀鳴了一聲,倒在地上,紫羅蘭色的大眼還留戀地看著主人,赤蠻卻早扔了盾牌,揮舞長刀,從缺口跳了進去。他身後的數十人齊聲大呼,向裡突了進去。
赤蠻突入青陽人的王寨中,立刻落入到一大片突兀刺目的鐵槍尖和刀鋒裡。他嗓子裡發出野獸一樣的咆哮,赤紅了的一雙眸子上只映出數十丈外粗如兒臂的黑皮杆子上飄揚的白色豹尾旗。
在那些鋒利的槍尖就要落到身上的時候,赤蠻舉刀在胸前劃了個半圓,硬生生地架住了十來杆槍,卻有一杆鐵槍發得遲了,滑過他腹部的鐵甲,噌地扎入赤蠻腰側,鮮血頓時飆了出來。赤蠻卻仿若不覺,大喝一聲,膀子發力,將架在刀上的十來個人一齊向後推開,十多個人沉重的腳步如鐵篦子一樣在鬆軟的土地上劃過,跌跌撞撞地退開。赤蠻發狂一樣地咆哮,左手抓住刺入自己身體的槍柄,右手一刀如匹練,登時將那人的胳膊和槍柄同時削為兩段,更多的人和槍如一股黑潮朝他湧來,好似要靠人牆的蠻力將赤蠻推出缺口。
幾乎王寨裡所有的人都在朝王旗湧去,卻只有呂貴觥在向後退卻,向後離開他的旗幟。他緊緊抓住自己腰上的刀柄,臉色煞白,細長的手指微微抖動。他一時間想要扯出刀來,不顧一切地殺上前去,以自己的威嚴和聲望激勵起青陽人的鬥志,將這些強盜趕出大寨,取得他的祖先也無法比擬的勝利;他一時間又只想遠遠逃開這充滿可怕的血腥味和垂死掙扎的血肉戰場,他懷疑身邊所有這些將士的忠實,他懷疑他們不肯為了他拼命搏殺,只有那些死了倒在地上的人才值得信任,但也許那些人是在逃跑的時候被砍死的呢……憤怒燃燒得他的眸子通紅,他捏著刀想,我要失敗了,我要失敗了,卻沒有人來救我,那麼好吧,我也不管了。
赤蠻的背後又是一聲喊,一頭烏黑的巨狼從寨門上的破口裡硬擠了進來。它巨大無匹,長嘴裡呲出的利牙如噩夢一樣令人難忘,一身黑色的毛油光水滑,左耳朵上一塊白,後腿上還微微瘸著。還沒有落地,它就旋風般撲向青陽那些最勇悍士兵,如撕紙一樣撕扯開了他們身上的鐵甲,用他們的血肉和身軀填滿自己的牙床。
驅趕開那些衛兵後,它撲在厚實的門上,像咬秸杆那樣咬斷了七八根碗口粗頂在寨門後的木杆,寨門轟然倒地。上百名紅了眼睛的剽悍漢子湧入,和青陽的近衛軍殺成一團,刀槍相互碰撞發出的轟鳴聲中,赤蠻已經衝到那根立在地上的旗杆前,就要揮刀朝砍下,就在那一刻,赤蠻背後突然有一道又兇又狠的刀光一展,就如同展開了一面白亮亮的大旗,朝赤蠻的後腦揮去。
那名突然出現在赤蠻背後的黑甲大漢,動作奇快無聲,看上去像是一頭黑色的豹子。他不聲不吭地躲在人群裡,粗壯的手臂揮揚大刀,無聲也無風,只有斬馬大刀的寒光逼人。赤蠻雖然粗獷,卻彷彿腦後長眼般,一縱身朝前面的人堆裡跳了進去,那一道雪亮到透明的刀刃貼地疾飛,如影隨形地緊貼著赤蠻不放,一路上不論是遇到青陽人還是瀛棘人,都是一刀兩斷,速度卻絲毫不受阻礙。
赤蠻只覺到背上冷颼颼的殺氣,幾乎要刺破鑌鐵甲。眼前卻突然冒出一名身形高大的青陽武士,雙手使著一柄大鐵劍,大喝一聲,直朝他頭上砸來。赤蠻縮起身子,整個人鑽入那大漢懷裡,藉著衝力翻了個身,他在空中旋轉身子,揚刀一擋,隨即快如閃電地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