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可以控制我們的命運。”
“包括神嗎?”
“包括神。”我攥著拳頭,斬釘截鐵地說。
古彌遠摸了摸我的頭,帶著似乎看透一切的笑:“其實,你就是神啊。什麼時候,你把心從上到下,凍成堅硬的一塊,你就可以來找我了。”
“我不想拜你為師了。”我說,其實我還是很想拜他為老師,但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了這樣的回答。
大合薩驚訝地把一壺水給碰翻了。古彌遠學識淵博,自立白衣道,實為一代宗師,他曾拒絕了青都“帝師”的稱號,跑來問這麼一個小孩願不願意拜他為師,已經是匪夷所思了,大合薩搖了搖頭,重新沏起一壺茶。他哈哈大笑地說,有這樣的瘋子要給人當老師,就有這樣的瘋子不給人當學生啊。
“這又對了,”古彌遠說,“不過為什麼呢?”古彌遠用他那雙古井一樣的眼睛看著我問,我覺得不用回答他也知道我要說什麼,我的每一步反應似乎都在他的算中。不過我還是說了出來:“我害怕。當我把冰下面那條滾燙的銅汁藏起來的時候,就會有可怕的事發生。”
古彌遠指向帳篷裡的人問我:“這些人跟隨你千里迢迢到了蠻舞,毫無怨言地把自己的生命和將來託付給你,你愛惜他們嗎?”
我看著帳篷裡這些奴僕,忠心耿耿的赤蠻,瞌睡連天的賀拔篾老,眼睛裡只裝著我的楚葉,還有圓滑但是再無二心的大合薩。
“如果讓你犧牲他們的生命——因為你愛他們,於是讓他們去死,你會做到嗎?”古彌遠問。
“我做不到。”我低下頭說。
“可是他們願意去死,”古彌遠摸了摸我的頭,嘴角上露出看穿我心底的笑,“就是因為那些冰面下滾燙的銅汁,讓你永遠成不了一個好學生,等你能做到了,我再來問你。”
古彌遠在蠻舞原上住了下來。他似乎知道世間萬事萬物,談論起來口若懸河,再見多識廣的人在他面前無論提起什麼,他沒有不知道不清楚的。蠻舞部落裡的合薩與他辯論經文要義,莫不被他辯駁得大汗涔涔而下,蠻舞王對他也極其信任倚重,但我知道他不是為了蠻舞王留下來的。他每隔幾天就過來看我一次:“你還是不想拜我為師嗎?”
“你當了我老師又能教給我什麼呢?”我狡猾地反問,“我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要知道的。”
“你覺得是這樣嗎?”他的眸子是淡藍色的,總是溫潤如水,不溫不火,“別想得太多了,會把你的小頭想破了,從小的事情開始想一想吧。總有什麼你想知道的吧?你想知道怎麼才能控制住明月的亮光嗎?”
孩童的好奇心戰勝了我的謹慎,我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想。”
“那太難了,我現在教不了你。”他哈哈大笑。
我想了很久,終於找到了另一個問題:“你是怎麼讓那群狼聽你的話的,它們都不咬你。”
古彌遠說:“這個很簡單啊,懂它們的語言就行了。”他起身站到帳篷外,突然吹起了尾音漫長的口哨,那聲音綿綿密密,在草原上傳遞了出去。過了良久,他身邊的地上突然間冒出了無數的隆起的地下溝渠,那會兒正是初冬,可是地下的土撥鼠卻紛紛從溫暖的地下鑽了上來,聚集到他的身邊,直到被飄到鼻子上的雪花凍得打了一個噴嚏的時候才猛醒過來,它們責怪地四下望了望,扭著肥碩的屁股急忙縮回到洞穴中去了。
“好玩!好玩!”我拍起手來,“要不你先教會我這個,我再決定拜不拜你為師。”
他又哈哈大笑,把那雙漂亮的淡藍色眼睛眯了起來,“我還從來沒有這麼吃虧過呢。好吧,就先教你這一課。”
他騎上馬,把我帶到沼澤地去,我們在那兒屏息凝聽鳥兒的叫聲,狼的嚎叫,熊的吼叫,虎的咆哮,猙的低嘯。“語言就是一種巫術,當你掌握更多的語言的時候,你就得到了更多的力量,”古彌遠說,“其實動物的語言是最簡單的了。”
晚上,我們就睡在那個小小的窩棚裡。躺在那些有些舊了的乾草上,我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氣。
“古先生,疼痛是什麼?”我問他。
“好問題,”他帶著洞曉一切的表情微笑著看我,“你能聞到花的香氣,是因為有花在,你能感覺到刀子的冰冷,是因為有刀子在,它們都是外物給你的感覺,是嗎?”
“把你的手伸出來。”他命令說。我把手掌攤在面前的地上給他看,我的手還很小,紋路模糊,如同一張小小的發白的落葉。他要去我的那把漂亮的短刀,把它貼在我的手上,讓我感覺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