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2 / 4)

小說:九州·白雀神龜 作者:使勁兒

踢了踢那人甲上的銅蛇徽記,說:“蛇總是妄圖吞象,寒回,這可不愧為你的徽記啊。”

“老五,投降吧。”他停了停,扯下自己的手套,光著手捏住自己那柄環首刀發燙的刀柄,站在昆天王的對面問,“怎麼樣,你拋下兵器,我放你一條生路。”

昆天王的鬍鬚頭髮上沾滿了雪末,看上去只是一瞬間就變成了老人。他茫然地逡睃著身前,許多地方人們還在殊死搏鬥著,而另一些地方,人們則已經開始從還在相互砍殺的戰士腳底下往外拖那些重傷和垂死的人,他的騎兵騎在筋疲力盡的馬背上,士兵們憂傷的背影矗立在戰場邊緣。一條血紅色的赤蚺從他肩甲的縫隙中游了出來,隨即又被刺骨的寒風凍得縮了回去。瀛臺寒回抬起臉,咧著嘴朝他一笑:“我所有的兒子都死了。”

鐵勒延陀站在那兒等著他。“我知道。”他不動聲色地回答。

“我所有的家人都離我而去了,”我五叔父昆天王說,“我已經付出了一切,為什麼,我還沒坐上這個王位呢?一切,你懂嗎?一切。我怎麼能降呢?”

他怒瞪著碧熒熒的雙眼,猛揮劍朝我四叔父鐵勒延陀撲來。鐵狼王甚至沒有揮動他的大刀,只是稍稍後退了一步,他身邊的馳狼騎士十數刀並出,登時將昆天王劈倒在地。瀛臺寒回倒在地上大聲呻吟,他血流滿身,卻還是掙扎著爬起,幾名狼騎舉刀作勢,昆天王卻伸出一隻血手,搖搖晃晃地道:“我降了,老四。我沒做錯什麼,我不該死,我不該死呵。”他那雙垂死的眼睛裡放出求生的光芒來。鐵勒延陀望著掙扎的兄弟,嘆了口氣。昆天王的手裡一鬆,掉下一支用舊了的木鑿刀來,只有離他最近的鐵勒延陀才聽到了那張顫抖的嘴唇裡吐出的最後一個破碎的詞。“真冷啊。”他說。

那天傍晚,夕陽穿透厚厚的雲層,形成千萬道赤紅的光柱,斜照在茫茫雪原上。赤蠻很遲才回來,他騎著匹背上有花斑紋的白馬,那馬的脖子長如天鵝,漂亮極了。他臉上笑嘻嘻的,身上的血已經洗乾淨了,不過我聞得出它們存在過的淡淡的刺鼻氣息。

“殺人就這麼開心嗎?”我問他。

“為什麼不開心?”他反問我,“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殺人不過就像殺蛇一樣,是做善事,”赤蠻說,“別去管為什麼,只管揮起刀子就是了。老實說,殺牲口和牛羊的話,要不是餓了,我才不會動手,可是人就殺得越多越好,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至少比狼壞,把他們留著沒準出什麼事呢。”

“那你幹嗎不行行善,拿把刀照自己脖子上來一下?”賀拔蔑老在我身後咕噥著伸了個懶腰,他今天在鐵勒延陀的臨時營地裡陪了我一天。

“我為什麼要死?我活得有滋味著呢,”赤蠻恬不知恥地將一把套著綠鯊魚皮的長彎刀展示給我看,“看我今天得的一把好刀。”

賀拔篾老將刀子接過去,抽出鞘用指頭在亮如秋水的刀刃上一彈,登時清嘯滿野。那刀的刀刃彎成一道漂亮的半月形,刀背上還有赤金鑲嵌成的銘文“隨侯明月”。刀光映襯下,我突然發現他的右手上套著副鹿皮手套,一直套到肘部。我沒注意過他以前是不是這樣的,不過他總把手窩在袖管裡睡覺,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是把不錯的刀呢。”他說,卡啷一聲將刀回了鞘。

赤蠻眼巴巴地望著我,我知道是他是要我兌現上次的承諾,但我這會兒正因為憋了一天而不痛快。

“賀拔,你陪了我一天,功勞最大,這把刀你就留下了吧。”

賀拔眯縫著小眼,斜了赤蠻一眼,哈哈一笑,不客氣地將刀子連鞘揣到了腰上。

“還有什麼?”

赤蠻舔了舔嘴唇,苦著臉拍了拍鞍子:“再就是這匹馬了,這馬多好,蹄骨細圓,能跑遠路,鞍子也精緻……”

我沒等他說完,揮了揮手:“……賀拔,把它收了吧。”

賀拔蔑老看了看赤蠻,笑著咬了咬自己的鬍子:“公子,這馬怕我。還是算了吧。”

我斜乜了賀拔一眼,馬都怕賀拔蔑老。他是一名好騎手,但馬就是害怕他,只要他一走近馬群,那些馬就拿圓溜溜的眼睛膽怯地看他。他揚起乾癟的手來,它們的背就會像掠過一陣風一樣哆嗦起來。

赤蠻抽了馬屁股一鞭子,向隊伍後面跑去。刀和馬是草原人最看重的東西,好歹留下一樣來,他幸福地咧著嘴笑呢。

旌旗高樹,號角長鳴,得勝的部隊正在回營,他們疲憊的臉如同僵硬的樹皮,身上血跡斑斑,但卻從心裡頭發出喜悅的光。隊伍裡有許多馱馬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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