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既然想通了這些,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再棄宗越而去?那是無論如何都會幫到底,不管你要不要,她只做自己認為該做的。
宗越需要留在宮中和軒轅旻隨時商量對付軒轅晟的計劃,她便去做那個皇后。
宗越和軒轅旻之間相互利用又相互防備,她便幫著警告軒轅旻。
軒轅旻拿出來的關係圖和名單,都是宗越的,她自然心中有數,多年勢力潛藏,一朝全力反擊,朝中、宮中,宗越的準備,早已充足。
如果她沒猜錯,被軒轅晟擄走的那個假宗越,只怕也是一個難以避過的殺手鐧。
其實她的目標和宗越好像不是完全一樣呢……孟扶搖輕輕的笑起來,她習慣性的搶皇位搶大權,宗越的第一目標卻只是殺軒轅晟本人。
她不知道宗越原先的計劃是怎樣的,但宗越的計劃中一定不包括藉助瀚王和上淵對軒轅施壓,那樣很可能給軒轅招致禍患,對於身為軒轅國人的宗越來說,內部奪權怎麼來都可以,勾結外敵卻萬萬不能。
所以……便由她來做吧。
至於以後的,最關鍵最重要的打BOSS,她已經沒有必要再插手,那是文懿太子滿門和攝政王的生死仇怨,這個仇,留給苦心孤詣隱忍多年的宗越自己報。
“接下來的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情。”孟扶搖取出前些日子軒轅韻悄悄進宮給她的王府資訊圖,“其實我想你自己手中應該也有類似的東西,但是我就是喜歡多事,用不用的著,那也是你的事。”
宗越接過,握在掌心,突然道:“其實我沒想過要做皇帝。”
孟扶搖“嗯”了一聲道:“我想也是,可是……我就喜歡多事。”
宗越無聲一笑,看著她垂下眼睫,不說話。
兩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東西,都選擇了不說出來。
半晌孟扶搖低下頭,對腳底下嗚嗚哭泣的那團球皺起眉,道:“我還沒哭你哭什麼?”
“嗚嗚……阿六哥哥要死了……”唐怡光抱著孟扶搖的腳嚎啕大哭,“我救不了他了……”
孟扶搖撫額……明明她是受害者,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她欠了剌客唐怡光?
唐怡光還在哭,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部抹在她衣角上,“嗚嗚嗚你為什麼不肯死……你不肯死阿六哥哥就會死了……“
“……”
孟扶搖嘴角抽了抽,一把拎起她,對著她貓似的哭花了的臉盯了半晌,無奈的嘆口氣。
真要殺她麼?這個十三歲的外傷性弱智兒?
她猶疑的望望宗越,想從他那裡得到點有建設性的意見,宗越袖手,望天,只道:“我只告訴你,她的心智不足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孟扶搖翻白眼,不是真的能瞞過她和宗越兩人的眼睛?不是真的能讓她毫不設防,以至於在最後關頭靠近她的身?不是真的怎麼會在這樣樹快倒猢猻將散的時刻,依舊毫不猶豫的執行任務?
正因為她真的心智不會,攝政王才選中了她。
那個……阿六哥哥是誰?不會是宗越吧?不會一個假的被擄的宗越,害了軒轅韻也害了唐怡光吧?孟扶搖狐疑的看著宗越,宗越立即道:“你看我幹嘛?我可能和這小白痴有關係嗎?”
孟扶搖突然笑了笑,道:“既然和你沒關係,我就不客氣了。”
她一掌拍向唐怡光天靈。
“慢著!”
孟扶搖的手掌停在唐怡光頭頂上方,不放開也不落下,笑道:“果然是你。”
黑暗中冰肌玉骨一身鮮豔的戲子皇帝,慢慢浮出身形。
他神情古怪的看著孟扶搖,又看看還在嚎啕的唐怡光,眼神變幻烏光流轉,那眼神裡懷念、悵然、悲涼、無奈……滿滿都是欲待出口卻早已習慣沉默或掩飾的心事。
半晌他過去,蹲下身抱住了那孩子,摸著她的頭,輕輕道:“阿六哥哥的馬兒,是落日牧場裡最大的一匹,你怎麼可以騎呢?”
唐怡光霍然一震,立即不哭了,抬起眼淚紛飛的臉,抽抽噎噎道:“小白馬給爹爹殺了,他不讓我騎。”
“嗯,”軒轅旻掏出他香氣四溢的錦帕,仔細擦她的又是淚又是汗的臉,柔聲道:“以後要騎馬,阿六哥哥陪你騎,你再不會跌下來了。”
“你是阿六哥哥麼?”唐怡光不哭了,認認真真的看他,紅著個鼻頭嗚嗚嚕嚕問:“阿六哥哥沒你高,沒你這麼花花綠綠……”
孟扶搖噴一聲笑出來,笑完卻揉揉鼻子,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