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大自然造就的天然美景中,品味著這人生的歡愉和快樂。在豪放的笑聲中,他們頻頻碰杯,啤酒沫湧出易拉罐四散飛濺。劉鵬心中彷彿打破了五味罐一般酸、甜、苦、辣湧上心頭。常莎莎不知什麼時間離開了這群體,不知了去向。劉鵬索然寡味,起身離座向海邊走去,他要藉助這涼爽的海風驅散心中的煩悶,他要聆聽這海濤的呼嘯,品嚐獨處的歡樂,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女人無視丈夫的存在,和其他男人盡情地調笑了。他感到煩透了……
鉛灰色的雲層壓抑著天空,夜空沒有星月,卻並不顯得黑暗,遠處的海平線處透出朦朧的亮色,使雲的層次分外明顯。點點漁火在遠方明滅,遠處是黑色的珊瑚礁兀然挺立在風浪中。劉鵬突然發現,遠方一個少婦的剪影在海風中挺立,風兒吹拂著她身上黑色的裙裾,盡情地勾勒出她曲線迷人的身材,短髮隨風飄動,她昂首遠眺前方,雙手提著一雙高跟鞋,赤裸的雙腳埋在潮溼的白沙裡,她是常莎莎。此時她像一個憂鬱的少婦在海邊獨自徘徊,彷彿有滿腹心事向大海傾訴似的。
劉鵬慢慢走過去,關切地問:“莎莎,夜深了,起風了,小心著涼。”她回望了他一眼,感激地說:“謝謝,我想一個人走走。”於是他們兩人在海邊漫步,共同欣賞這夜色中的海景。
“你說,作為一個女人,是以家為主呢,還是以事業為主?”
“最好兩者都能夠兼顧。因此,女人比男人更偉大,既要做母親撫育子女,又要做妻子,照顧丈夫,有時還要做媳婦,伺候公婆。同時還要承擔與男人一樣的社會責任,追求自己的事業天地。並不像托爾斯泰說的那樣,婦女的解放是在廚房中、臥室裡。還是馬克思說得好,婦女解放是衡量人類解放的尺度,因此婦女的解放在於參與社會生活的程度,沒有事業作為根基,婦女在家庭中始終處於奴僕的地位。”
“難得你有這樣的認識,看來你的太太是幸福的。”常莎莎欣賞地說。
談到太太,劉鵬有點黯然。心想,他孃的!這女人是太幸福了,我是不是太遷就她了,守著一個老老實實的丈夫,卻又同許多人調笑周旋,在周旋中賺取最大的經濟利益,這個王八蛋,他在心中恨恨地罵著段玉芳,嘴上卻什麼都不說。他的臉上飄過一朵不易察覺的烏雲。他不想在這個女人面前談論他們的婚姻,他的太太。當他偶爾抬起頭來,打量著眼前這個嬌小嫵媚的女人,他彷彿看到黑暗中一雙晶瑩欲滴的淚眼,她也在含情脈脈地看著他。他急忙像躲避電擊一樣把目光閃向波濤洶湧的大海。遠方閃爍明滅的漁火,彷彿大海的精靈在跳蕩,他們更像置身於一個遙遠的夢中。
他的耳際響起她輕輕的帶點憂鬱的聲音:“做女人真難,要麼躲在廚房裡、臥室裡做一個丈夫喜歡的賢妻良母,那將失去自我,成為丈夫的附庸;要麼衝破家庭的束縛追求自己的事業,失去自己的丈夫,在家庭和事業之間,熊掌和魚不可兼得的,要想兩全其美,那一定生活得很累,很累。”
他可以想象到說這句話的女人,在思想上揹負著多麼沉重的十字架,現在這十字架正殘酷地敲在他的心臟上,他的心頭一陣隱疼,他想到了妻子對他的冷漠,她正在深夜昏黃的燈光下與朱伯仁放肆地碰杯,海風隱約送來一陣陣肆無忌憚的歡笑聲。
他情不自禁地說:“是啊,有時事業和家庭是不能兩全的,我可能也已走到了天涯的盡頭,這裡不是叫天涯海角嗎?人的情感到了天涯海角,也難有新的路可尋覓了,但願這不是我的幻覺。”他的聲音像是在沉沉的夜夢中的囈語。他甚至感到他與段玉芳的整個海南之旅就像一場夢。他輕易不表達自己的情感,但他的預感往往是準確的。眼前這個穿著一襲黑色無袖真絲紗裙的女人,真像是夢中的幽靈。看來她也生活在夢中,故而在夜半三更跑到大海邊來獨自躑躅,去感嘆做女人的不易。
“有時做男人也很累啊,尤其做一個漂亮女人的男人,除非這女人特別理智。然而往往漂亮的女人,理智的少,輕浮的多。外表的美與心靈的美是不成正比的。被人捧得多就容易忘乎所以,就像花兒太美麗就會引來蝴蝶、蜜蜂一樣,招蜂引蝶如輕薄桃花,水性楊花如楊柳隨風了。你們女人是一個謎呀。漂亮的女人,像一艘鼓滿風帆的船,一路順風,無礙無掛,載上家庭的負擔,反而走不快了,靈巧輕盈也就難了。就如太有才氣的男人,被眾多女人捧著,有如眾星拱月,銀輝普照大地,愛情也就難以聚光。愛得不專,自然難有熾情。我是江郎才盡了,自然無月色之華,無日光之烈,只能平平庸庸中過此一生了。玉芳她太強了,就不可能為我專有,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