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甘一輕輕碰了碰他的肩,在他身邊坐下了。他們沉默著坐了良久,梁誠忽然自顧自開始說:“我二十一歲那年,忽然輟學變成了一個古惑仔。唐樓裡的鄰居都笑阿婆養了那麼多年結果養成了一個不三不四的人。我打架打破頭,縫了五針,包著頭回家,又被她揍一頓。她說,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什麼都不說,她就也不再和我說話了。後來阿婆中風,得老年痴呆,我送她去療養院的路上,她問我,你看到阿誠了嗎?他今天又不回家,也不和我說不要做晚飯。”
&esp;&esp;“我說,阿婆,對不起啊。下次會記住的。她就笑了。”
&esp;&esp;梁誠的聲音顫抖起來。甘一轉身抱住了他。那間屋企裡只剩下一張上下床和兩把椅子,有點冷。梁誠也伸手抱住了甘一,把頭埋進他的頸間,忽然失聲痛哭起來。
&esp;&esp;他們一直抱了很久很久,梁誠哭累了,閉起眼睛倚靠在甘一肩頭。
&esp;&esp;窗戶外邊開始亮起別人家的燈火。梁誠睜開眼睛的時候,適應了一會屋企裡的昏暗。他想起十五年前,也是他們兩個,緊緊抱靠在一起。十五年後,他睜開眼睛,身邊也只有一個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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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婆的骨灰送到殯儀館那天是除夕夜。梁誠下午順路又去寶石山看梁永年和林妙怡。甘一陪他過去,送了兩束花,然後一起坐到寶石山邊的長椅上。甘一說:“我老母甘蘭沒有墓,李國棟死後也是樹葬,骨灰直接撒進土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