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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當然。雖然我們認識不到一天，但我覺得你的身上有我曾熟悉的某種特質，所以我想賭一把。”她說這話時看起來有恃無恐，但實際上她的背後已經冷汗涔涔。
&esp;&esp;“即使把一切都壓在一個此前素昧蒙面的陌生人身上，也要為人類做到這種地步？”
&esp;&esp;“對啊，這麼多年，我殺太多人啦，就當我在自我滿足吧，不這樣我會良心不安的。”她用一種開玩笑的表情看著他說道，“至少要讓他們活下去吧。”
&esp;&esp;印女不可否認，這是一場豪賭。以所有村民的性命加上她自己為籌碼，去賭面前這個夜叉是否如她所想的，有一顆願意站在人類一方的決心。
&esp;&esp;所幸的是，她應該是賭贏了。
&esp;&esp;少年的臉上沒有表情，薄雲間傾瀉而下的月光披灑在他青色的髮間，在他的臉上投射出陰影，那雙琥珀金瞳在火焰眉紋之下，是一片凝視深淵的決絕。
&esp;&esp;“好。”他開口道，“我相信你。”
&esp;&esp;沒什麼要想的，若真如印女所說，那麼他本就不會去揭發印女。他能與她話語中的無可奈何感同身受，那顆因為被迫殘害生命而倍受煎熬的內心，也因為她的話有了一絲喘息的餘地。
&esp;&esp;他要幫助她，不止是為了那些人類，也是為了自己。
&esp;&esp;見他答應，即使印女覺得這樣的答案是在意料之中，但她還是鬆了一口氣。她無比慶幸自己的選擇，讓自己又有了絕路逢生的希望。
&esp;&esp;她還能為他們堅持下去，印女想起那個生病了的女孩在呼喚她時展露的笑容。她吐出一口菸圈，白茫茫的煙霧化了兩人的臉，把煙桿舉在一旁，她放鬆了神情，
&esp;&esp;印女沿著夜叉的蹤跡狂奔，尋找著她那剛剛才達成共識的搭檔。
&esp;&esp;而當印女趕到東邊的村子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esp;&esp;夜叉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
&esp;&esp;鮮血的味道在空曠的巷子裡來回飄蕩，潮溼粘膩的空氣伴隨著死亡的氣息，無可挽回地漫過一地的血泊，籠罩在無數張死不瞑目的屍首的臉上，如同無言的慟哭。
&esp;&esp;“嘀嗒，嘀嗒。”
&esp;&esp;少年佝僂著跪坐在地上，額前的頭髮遮擋住了他的面容，血液隨著幾縷低垂的髮絲落在地上，與其他人的血融在了一起，匯聚成一條血紅的河流。
&esp;&esp;印女悄然走到他的身旁低頭看他，覺得他此刻就像一個沉默的守陵人，將自己淹死在了這一片由屍體堆砌而成的罪證之中。
&esp;&esp;“喂，夜叉。”印女出聲道。
&esp;&esp;“”
&esp;&esp;沒有回應，她索性就也跪坐在他面前，顧不得衣裙也染上血色，雙手將他的臉捧起來。
&esp;&esp;夜叉順從地抬頭，他的瞳孔渙散，半闔的眼睛仍是黯淡無光，月光在他的眼下投射出光澤，彷彿晶瑩的淚痕。
&esp;&esp;看來是被魘住了，印女很快就下了結論。
&esp;&esp;她鬆開手站起身來，看著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絕望，如今又在少年的身上碾過一遍。
&esp;&esp;她用尖銳的指甲破開自己細密的鱗片，血珠立刻從被劃開的手腕滾落，但只有幾滴被她喂進了夜叉的嘴裡。
&esp;&esp;等他的意識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印女自己弄出來的傷也早已恢復如初。